顾清欢被绑了。
可悲的是,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被绑到哪里。
原以为黎夜要把她带到相府。
丞相府的私牢可以说是闻名遐迩,如果他对她有怀疑,严刑逼供是最行之有效的办法。
可是……
“喂,再往北可就要出城了。”顾清欢憋了半天,还是小声提醒了一句。
她不想被丢到荒郊野外。
黎夜闻言,只是挑眉。
“你叫我什么?”
“……相爷。”
“嗯?”他挑高了声音,听起来有些危险。
这是不许说谎的意思。
顾清欢只能老实。
“喂。”
“……挺好。”
这个称呼,比她之前叫出口的任何一个都好。
他听着顺耳。
感觉到抱着她的人心情变好,顾清欢觉得莫名其妙。
黎夜将她带到了一处偏僻的小街。
这个地方他们来过。
是当初春集举行的地方。
“为什么又来这里?”顾清欢疑惑。
“你来过?”黎夜挑眉
“呃……之前碰巧经过一次。”
“那你觉得这里如何?”他没有细问,似乎轻而易举就相信了她的话。
顾清欢只能道:“还不错。”
除了这句话,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虽说当初在春集上玩得很尽兴,但她也在这里突发阑尾炎,差点去了一条命。
这记忆可以说非常深刻了。
黎夜不知她心中想法,只点点头,将她从臂弯里放下。
她的衣领被他扯坏,现在歪歪扭扭的挂着,隐约还能看到里面的痕迹。
他皱了皱眉,将外裳罩在她头上。
“穿这个。”
说完,就大步走在前面。
背影越来越远。
顾清欢拿着他的衣服,心绪搅到了一起。
现在故地重游,物是人非。
“发什么呆,跟上。”发现她站在原地没动,他转头命令。
顾清欢只能快步上前。
艳阳晒在她身上,有点难受。
黎夜回头看了一眼,见她头上冒着汗,眉头都拧到了一起。
“很累?”
“穿着两件衣服,又晒这么大的太阳,你不累?”顾清欢白他一眼。
她暗暗发誓,如果有一天他恢复,一定要让他先跪三天三夜的搓衣板。
“堂堂东陵名医,竟这么娇气,若有一天让你上前线当军医,岂不是半天都撑不过?”
“要是真有那一天,就试试再说吧。”顾清欢擦了擦脸上的汗。
他带刺的话,她只当没听见。
毕竟被洗过脑,说不定智商已经大打折扣,不管他说什么,她都懒得跟他一般见识。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绕过了几条小巷,终于到了一处民房。
房外挂着灯笼,门口还贴着一对春联。
从外面看,这处人家家境应该不错,不算大富大贵,但至少吃穿不愁。
“这是哪里?”顾清欢抬眸,问旁边的人。
黎夜动了动下颚,只让她去敲门。
顾清欢:……
“咦?”
两人都没动,门就开了。
出来的是个锦衣少年。
顾清欢认识他。
他们当时吃了块甜道腻人的枣糕,当时来接那位老人回去的,就是这个少年。
“两位找谁?”他似乎没认出两人。
探寻的目光在两人身上逡巡,甚至有些防备。
只是他们都长得好,一眼看去不像坏人。
“听说你们在寻大夫?”黎夜淡淡道。
“确有此事。”少年诧异,“两位莫非就是大夫?”
“她是。”他用下巴指了指顾清欢。
“……这位?”少年更诧异。
他上下打量顾清欢,似乎并不相信有这么年轻的大夫,而且她穿的很奇怪。
身上居然裹着件男人的外裳。
少年是个读书人,觉得顾清欢这行为于礼教不符。
但凭着良好的教养,他并没有表现出轻蔑。
顾清欢看看少年,又看看黎夜,觉得很无语。
她大概知道自己来干什么了。
黎夜不相信她的医术,想试一试。
所以就找了这位“故人”。
可她记得那位老婆婆的毛病是天生失明。
治不好的。
黎夜果然很坑爹,哪怕忘了她,也不忘把她当做免费劳动力。
上次是抑郁症,这次直接是不治之症。
“不知道姑娘是街上哪处的大夫?怎么不常见过?”
这里大概离京城中心较远,少年居然不知道她堂堂顾小神医的名号。
顾清欢暗暗摇头。
“我不是这条街上的,是百宝街。”
“百宝街?那离这里很远啊。”他记得他们求医的告示并没有发到过那里。
顾清欢知道他不信。
她这副模样,已经被人怀疑习惯了。
“不知道贵府谁病了,可否让我先看看?”她知道黎夜不会轻易让她走,索性先试一试。
少年也很有教养,拱手道:“在下裴梓,重病的正是家父,两位请往这边走。”
他开了门,带着两人进去。
顾清欢觉得他态度很好,而且要看的也不是那位天生失明的老婆婆。
走在路上的时候,她低声对黎夜道:“既然是给人看病,你该让我把药箱也带上。”
“你需要?”
“我是大夫,没有药箱,怎么拿工具!”
“大夫不都是给人把脉么,要什么工具?”
“废话!我这么有名,看病的方法自然跟别人不一样,不然这么大的名号,莫非是用吹的?”
黎夜:……
这个逻辑,他竟然无言以对。
他看了顾清欢片刻,觉得她那副叉腰发飙的样子挺有趣,至少比之前那冷冷淡淡的样子好。
伸手捏了捏她气鼓鼓脸颊。
手感奇好。
他又捏了两下。
“呃……两位,家父的住处到了。”裴梓在远处看了片刻,终于忍不住开口。
他觉得两人这样有失体统。
但作为一个聪明人,他也看得出那个黑衣的男人不是好惹的,所以只敢小声提醒。
黎夜收了手。
“你去给人看病,剩下的我会处理。”他抬颚。
人在屋檐下,顾清欢没有反抗的余地,只有先去看看情况。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道:“喂,话先说在前面,我若治好了,你当如何?”
黎夜有些意外,“你跟我讲条件?”
“我诊金特别贵。”
现在唯一能安慰她的,就是白花花的银子。
裴梓道:“那个……这位神医,若你能治好家父的顽疾,我们会依言知府诊金的。”
“真的吗?给多少?”
“五百两。” 顾清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