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我永生都忘不了那24小时的糟糕经历,而我喊的那一刻,大约就是糟糕的极点了。
因为不知道美美经理在哪儿,也因为我必须用大呼小叫来……掩饰我的心虚,我没有一千亿,我也没有绝对的本事从这里抢走付墨蚺,更不想把翘龙叔牵扯进来,所以,我喊完后,又补了一句:“听见没有!把美美经理给我喊出来!”
我后来这一嗓子,正好是音乐换挡,静谧的舞厅里,我那一嗓子引得所有“人”都看过来,我心跳突的一加速,好在看见了人群后,美美一步步扭着肥腰走出来。
“吵什么吵什么!”
我强迫自己挺起胸膛扬起下巴,走过去:“付墨蚺呢,我把钱带来了,就在门外,他在哪!我要先见他再给你!”
我说完后,美美看我的眼神蛮奇怪。
怎么说呢,她昨天看我不屑,瞧不起,讥讽,还有愤怒,可今天,她眼里除了那些,更多的是尴尬,“呃,他……”她说的时候,斜眸睨着我,而我想着心里假设的可能,猛然上前就抓住了她的双肩:“他怎么了!你是不是说话不算话!你……”
美美猛然甩开我,又恢复了之前的傲慢无礼,
“说话就说话!动什么手!还有,老娘这儿可不是说话算话的地方!青楼从来不讲规矩,只看钱,昨天你走后,他就被柳妃娘娘看中直接买下,人家出了2000亿,现在已经是娘娘的人了……”
那一刻,仿佛五雷轰顶,才知道这世界上从来没有极点之说,只有更,没有最。
记得那时,舞厅内依旧安静,安静的让我与茫茫人海,听到付墨蚺在介绍他的名字,略迟疑的语气,却依旧动听——
“我的名字……付墨蚺,人寸付,黑土墨,虫冉的蚺。”
他说时候,我面前美美说了一句“赶紧走吧”,就转身入人海,人群那时分开,我也正好看到人群后的付墨蚺,他竟在笑,可不是对我,是对他面前,那穿着古装长袍的柳妃娘娘……
我见过她,跟鹿白在门口,她的装扮高贵典雅,可是——
付墨蚺他怎么可以?
他不要我了吗?
那一刻,我感觉时空好像在我脑海里开了一个玩笑,恍惚的就让我眼前回到当初第一次见到付墨蚺。
他出现在现实中,在赵家,对我自我介绍他的名字,也是这么说——
帅哥,还没请教尊姓大名?
付墨蚺,人寸付,黑土墨,虫冉的蚺。
记忆犹新如昨,甚至他的低垂眼眸,眼瞳如墨,还有那眸光摇曳的像一池春水,我都历历在目,他怎么转头就成了别人的人?
“黑土墨?那正好,我叫白,你叫墨,咱们俩黑白配,哎,对了,墨蚺夫君啊,你还没说呢,你是哪个道上的?是茅山道?还是崂山道?哎,其实都行……”
可恶的记忆浮上脑海瞬间,再对比眼前,他跟着柳妃娘娘喝酒的碰杯那撩人浅笑,动人双眸,还有勾人的眼神,他没看我,他……没看我!也没理我!
倏地,我开始往后退,可是我这该死的记忆却不听话,还在那里继续——
“都不,我是来自阴间的孤魂野鬼。”
那时,他没隐瞒自己的身份,而我恍然大悟的嗯着附和:“哦~你是来自阴间的孤魂……野……鬼?啊!”
瞬间撒开搂着他的手,记忆里的我和现实里的我几乎是同时后退数步,却——
一个脚扭着,疼的直接要倒,被付墨蚺一把拦腰抱回怀里!
“骨头伤了,别乱动……”
脑海里,他声音分明还在的,可眼前——
“啊!”
地上的台阶让我忘记了,直接绊倒,重重的仰面摔下!那瞬间,疼得惨叫一声,又被我死死咬住下唇,因为音乐还没开始啊!
我闭上眼把眼泪给憋回去,然后死死的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再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撑着手起来,眼泪……掉下来。
“嘟嘟嘟——”
那一刻音乐又起来了,人群也都又恢复,可付墨蚺的态度和一切都表明了,他根本……根本……不想理我!不然他都可以谈笑风生,要走,早就走了,何需等到我来!他是故意的,故意用行动告诉我,他……不要我了!
“成人的世界真的很残酷,残酷到闹别扭后,我们再也说不出,我们和好吧,或,是我错了,你原谅我……说不出,就只能是看见了以后,不言不语的自觉离开,这样以免彼此都难看。”话,是琪姐告诉我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忽然就冒出来在脑海里,舞厅的门已经关闭了,我早就被拖起来往外走,可是我想,我不一定是因为付墨蚺的离开难受,他是鬼,跟鬼在一起很正常,所以——
我这么难受,一定是因为我剪出这满卡车的冥钱,手被剪刀磨破了一次又一次,我心疼我的十指连心,所以,我才心痛。
不是因为付墨蚺……不是……
心里嘀咕着,可为什么,记忆那么讨厌,恍惚间,又记起来他说的“保护夫人是夫君的责任”?
那满目深情?他怎么说不要,就不要了……
“啪啪,啪啪!”脸上的痛以及眼泪的掉落,让我回过神,看到翘龙叔,是他在拍我的脸,对上视线后,松口气:“总算醒了!也没中邪,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事……呵,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没事!”我说的时候,抬起手把眼泪抹掉,被纱布划的脸疼,可翘龙叔并不打算就此结束,“到底怎么了?谁把我们家丫头弄哭了!”
一句话说的我忽然心脏一顿,因为这话老唐也说过,忽然间我就扑到他怀里头:“唐哥……”
那一刻明明知道不该这样,可是真的控制不住,“让我抱一下好不好……唐哥……我马上就会好起来,我马上就会……”我说的时候,尽量不去想方才的一幕,其实我也搞不懂,为什么我会这么难受,明明他只是走了他应该走的路,我从前所希望的路,可为什么,我觉得自己心都快碎了!
“好……”
翘龙叔拍着我的肩膀,一下下让我情绪缓解了很多,可是,看着这些纸钱,再看着后面伙计的手,我又觉得我不应该这么算了!
凭什么,他说结婚就结婚,说拜过堂成亲就成亲,我自认不成熟,我也不想分开了他还是误会我,不管他怎样的行动表示自己已经不要我了,我都要去跟他说清楚,姑奶奶没有害他,而是救他,姑奶奶……不欠他!
“叔,我要再回去一次!”我说完后,松开叔,回头看着窗外的青楼门,“这么不明不白的分开,不是我唐白简的性格!”
却是我要下去,被翘龙叔一把抓回去:“丫头,我大概猜到了你们是分开了,可是,这不是好事么?人鬼殊途,虽然你与他结了阴亲!但鬼没有一夫一妻的制度,即便结亲,你也只是他能白日行走于阳间的一方用品!”
我恨极了翘龙叔的形容词,直接怒瞪他道:“我才不是用品!我……”
我说着,忽然看见柳伊人的门开了!柳妃娘娘走出来——
她长得也算是漂亮了,跟琪姐有的一拼。
但在我心里,两者是没法比的,尤其看到付墨蚺对她微笑挥手道别,虽然两个人没有什么亲密的举动我依旧怒极了要下去,被翘龙叔又拉着:“丫头!你不能冲动!人与人之间尚且隔着肚皮难以摸清,人鬼之间更是隔着天地,虽然叔不知道你到底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人与鬼之间,是从来没有好下场的!正好他不要你,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真来得及么?
我猛然扯回手,把我的血纱布抬起给翘龙叔看:“叔,我唐白简只想问心无愧,这些血,是我还给他的,我得让他知道!我不欠他什么!”
我说完后,直接转身推门下车,却没想到的是——
“付墨蚺!我有话要跟你说!”
当我喊住付墨蚺,冲到他面前时,我的心情是从未有过的复杂和难挨,甚至比我在学生大会演讲还要紧张!
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打断我,会不会不理我,直接走人,所以,我又补充了一句,“你听完再说,别打断我,好不好?就看在我为你剪了24小时的冥钱份上!”
那个时候,我在他暗沉的眼瞳下,深吸口气,正准备一口气说下来前因后果时,他忽然就道——
“你是谁,我以前的朋友么?”
他说的那瞬间,我感觉我好像是被谁捂住了嘴,不能呼吸,而他俯身,在我忽然泪浮上眼眸时,抬起了手,就在我的脸前,似乎要擦泪,却又放下来——
“看见你就觉得心里好不舒服,不管你是谁,以后还是别出现了,这里挺乱的,也不适合你这种女孩子过来。”
他说完,站直身子,转身要走,而我却猛然扑过去从后往前抱住了他!
“别闹了!墨蚺,琪姐的事情是个误会,我那天是为了救你才……”
我说到这里,身体忽然不能动弹,而他拿开我的手径自往前走了几步,到了门前——
“我没兴趣知道。”
他说完后,回头看我一眼,又推门进去,而我的眼泪在那一刻正好掉下来,四目相对间,我看着他那张脸,忽然觉得少了什么,好像他眉间的红点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