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完后,又被付墨蚺紧紧地抱在怀里,他没说话,只是抱紧,而我心里……其实很挣扎!且不说救人难,就算我真能救,能渡,可……那些失去少女的父母亲人,甚至是爱人,该多难受?真要为我一人,让他们无端蒙难,而我的爱人也为我手染鲜血?
那这份爱,太自私太血腥。
以后回想起来,他又会否有阴影?
那一刻,沉默。
我脑子里太多东西,想要活下去,却又害怕着——
其实一直以来,我都很讨厌电视里那些女主角,说着是为了天下甚至为了一路人,孩子,牺牲自己的命。
这让我觉得不值得,别人的事,是别人的,关你屁事!
可是这一次,事情居然到了自己身上——
“唔!”
倏地,付墨蚺的手在我的后脑勺,拍了一下。
“想什么呢,媳妇。”
他尽量轻快的口气,好像初见般动听,可是我却想哭。
憋住了,问他:“难道……我们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你要知道,就算这次不是我,也会有旁人来做,蜈蚣精便是其一,这么多年,他一直躲躲藏藏肯定也有不少爪牙,要捣毁非一朝一夕之事,他也本就是我的罪孽,是该我去,不过……”
付墨蚺说道这里,又低笑一声,“呵,也没什么了,事情已是定局,你只要记得我刚才说的,若接下来我与众人决裂,你定要跟众人站在一起,不过,我对你说的决裂话……都非真心,决裂是真,但是心对你也是真,你可以嘴上毒辣,可是心中不要误会他,我就觉得很开心了。”
他说到最后声音又是哽咽,而我亦是——
“怎么就这样难啊,我就是想跟你相夫教子,妈蛋,早知道这么难,姑奶奶就不喜欢你了!”
我大吼着,试图告诉他我很好,可是实际上,我像是变成了一个水龙头,又扑到他怀里:“付墨蚺,我……我等你。”
我说完,感觉他的身体在发颤,发颤的手抱着我说,“对不起,我只能这样。”
我没回答,但是脑子里,已经能想到接下来的一切。
接下来,他一定会跟黑气一道去复活唐熹微,去杀人,去……跟苏修眠他们决裂,也……跟我……决裂。
眼泪决堤了半天,半天,哭过了,笑过了,也……习惯了分别。我不知道为什么苏修眠他们没来,但是,这一次,我来安慰他——
“好了,我记得老唐在的时候,还常说,欠的啊总要还。
当年不知你深情,错把了痴情当负担,如今,前世今生的债我应当负担,你那身黑气,真有罪孽,你的所有罪孽,我分一半。”
他捏紧了拳头,看着我,真真是无泪的人。
那么煽情那么难过,那么悲切那么难熬,却依旧能若无其事的样子,而我就不行了,鼻子红红的眼睛也红红的,在他再一次狠狠的把我抱在怀里时,也狠狠的锤他,顺带张口咬着他——
“别老让我替你哭!”
他的手在抖,多难熬,多不舍的颤抖松开我:“媳妇……他们来了……我……走了。”
说完,看也不看我的一把将我推开到床上,那瞬间,我不设防,然后躺在床上就看到那边儿付墨蚺穿墙而出,这边儿则是门开。
然后,好像听苏修眠喊了一声,喊什么没听到,我的眼睛却只看着窗口,看着付墨蚺离去的地方……
这次分别,下次再见面,恐怕不会那么容易和甜蜜了。
“让他跑了!”
说话是无名氏,说完才看我,然后他面前又倏地挡住一个熟悉的背影:“他已经走了就别对付智障了。”苏修眠说完回头看我,目光一怔,下一秒抬手一挥,床上只盖到胸口的被子就卷在我身上,“智障,付三水什么时候走的!他又跟你说了什么!”
我这眼泪还没流完,泪眼朦胧的张嘴时,眼泪落下,看到鹿白和无名氏手中拿着剑,而苏修眠身上居然……有两个血窟窿。
“你……”
我这一下坐起来,然后,就听到鹿白道:“不管他说什么,那黑气是拿白简当威胁,一旦没有唐白简,我相信已经变成善心的他,会明白比起那99个少女的性命,唐白简的死,值!”
说罢横剑就又朝着我和苏修眠而来!
我是从付墨蚺口中听过了他们要杀我,甚至我也觉得我该死,毕竟如他们所言,杀了我还能转世再重来,可是就这么不由分说的就要杀我——
我倍感寒心!
他们这一刻又把我放在哪里?
“所以那些少女是人,我就不是人?为什么一定要杀我?你们他妈的有本事去杀付墨蚺去啊!妈的,杀了我,根本没用吧?你们是不是傻逼!”
直接从苏修眠的后面起来,直接把苏修眠往后一拉,“我真他妈看错了你们!我告诉你们!我他妈现在比你们讨厌付墨蚺!他……他刚才告诉我,他根本不爱我!他自始至终爱的都是那个唐熹微!他要复活,我还要杀他呢!你们来,杀我一个试试!杀啊!怎么不来了!”
怒斥着,演戏着,吼着,闹着,一气呵成的把戏演完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而苏修眠则在我旁侧,看我,又看那边儿:“听到没,鹿白,我说了,这智障不会是被威胁的,给我,我也喜欢熹微而不是不是这个只会哭的智障,还是无名氏之前说的那般,那颗心被感化后,肯定会重新爱上唐熹微,我们在这里把矛头对准智障,的确傻逼。现在更应该做的是——把镇上的少女们登记在册,逐一保护。”
“这样会引起人间社会恐慌,只能派些警察罢了……”鹿白终于放下剑,说完才看我,后退了几步,转身也没说话,我却不依不饶的追上去:“你给我道歉!你知不知道我很寒心!”
我是真的寒心,可是还要坚持咬牙的走下去,活下去——
活下去,就一定会再遇到付墨蚺。
我想明白了付墨蚺最后说的那句,我只能这样。
我现在所想也是——
少女是人,我也是人。
我人微言轻,无三头六臂,保护不了什么天下苍生九十九少女,那么我就保护好我想要保护的,也只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