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已是正月十六了,作为传统的节日,公司大部分人已经放了假,只有小部分人在值守。
涵星实在无家可归,也只能窝在地下室里整理行囊。因为根据合同的要求,涵星再有两天就要离开了。
其实也没什么要准备的,单身汉一枚,一人吃饭,全家不饥。
涵星是个恋旧的人,真正说到走,却也真有点舍不得。也许其主要原因涵星在这段时间内又回归了正常人的生活吧,这让涵星差点下决心留下来做一个纯粹的上班族。
人啊,只有失去的时候才知道珍惜。
作为一正常的年轻人,涵星最难忍受的是孤单。
当每天忙得团团转的时候,感叹天天忙得像狗,累得像猪。而一旦真正没事可做的时候,却又闲得受不了。
跟队员们在一起训练的时候,感觉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当他们离开的时候,他心里一下子这像被掏空了一样。
唉,难熬啊。
与其这样难受着,不如直接开始新旅程。关于明后两天的训练,涵星已经作了完美的安排,即使涵星不在,训练也会正常进行。
晚上八点,正是学员们的训练时间。
由于今天放假,涵星决定也为涵星自己放假,去放松一下,然后再出发去京州。
虽然出了省,但毕竟离家乡太近,又是何洁盯梢失踪的地方,况且洪鑫也是个好姑娘,不能连累她。
这样想着,就背上涵星的背包,关好地下室地门,低头转身离开。却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贾峰,走,陪我喝茶去。”
“下次吧,我有事儿!”
“哈哈,有啥事儿啊。别忘了,我们还有合同呢。不到期你不能离开的!”
涵星一顿,脸有点黑了。
“看你那样子,还男子汉大丈夫呢。给你开个玩笑而已,没那么当真吧。走吧,也就陪我观观灯,喝杯茶而已嘛,大过年的,给个面子嘛!”
又撒起娇来了。这时涵星突然就想起多年前的何洁来,每逢两个人发生争执的时候,她也是这一着,而且是百试不败。天啊,真是受不了。
废话,你是总经理,工资都是你开的,错了,是现在涵星在拼命地还你那套昂贵的“工作服”好不好!
但只是心里想想,也没敢多说。直接把包放回地下室的单间内,锁好门,就被拉上了那辆豪车。
车行了近半个小时,他们到了市政广场,找了一免费停车场,将车开进去,他们再剩坐电梯上来。
一边走洪洪鑫一边向涵星介绍边城的元宵节。
主要还是庙会灯谜赏烟花,活动民俗聚大餐,总得来说没有太大的不同,这更让涵星想起紫阳来。
根据以往的惯例,都是十五接父母到城里看烟火,十六时在老家早早的起来,到地里踏麦根,也就是踩根,寓意五谷丰登,身体健康;回来时到柏树林里摘一枝柏枝来,象征着百事顺心,万事如意;吃过早饭,涵星们就在家门口点燃一大堆棉花柴火,全家人甚至左邻右舍一块围着柴火拉着家家常,象征着红红火火,发财致富。
中午全家人聚在一起吃大餐,谈愿望。完了走亲访友,相互首个别,带着希望相约出门。晚上时吃过元宵,家长会偷偷地用一小红包包满了钱,夹了一抔土,象征着有钱了不故土,过年了还是要回家来看看……
故乡对于涵星,是多么亲切的一个字眼。
其实在之前涵星根本就没有太多的思考,甚至还有些憎恨她。
是故乡的某些陋习甚至一些鄙陋人,一步步改变着故乡的原貌,是他们改变了家乡的山清水秀,是他们把一座文明的古城,变成了现在的黑黝黝硬梆梆的水泥建筑,再在外面粉饰以华丽的外表,炫彩的灯饰,好像这就是文明的全部。
然而,这种披着现代文明外衣的建筑,却一步步地把古朴与善良束之于高阁。
于是现实代替了传统,经济涵盖了文明。
涵星难道不是现实的受害者吗?
涵星特别特别地想家中的爸爸和妈妈,以及涵星的一双儿女。虽然只有一百多公里,但在涵星心中,已是天涯海角,各处一方了。
想及此事,涵星已泪流满面了。
突然他眼前一晃,一张洁白的纸巾已经递到了面前。涵星也不客气,接过就轻轻地拭去了脸上的泪水。
“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没出息?”
洪鑫笑笑,“一点儿也没,相反我倒觉得你是真性情。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求未到伤心处。”
“谢谢理解!”
“我知道你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在我这里你怕连累我,所以要急着离开。我不拦你,以后别管你到哪里,只人洪洋我当家,这里就是你的家。什么时候漂泊累了,就回来看看。”
涵星感觉一股暖流从心底涌出。
他转身看向洪鑫,她那俏丽而又成熟的脸在各种花灯的掩映下更是显得妩媚动人。
只见她一笑,“是不是有一点小感动,甚至有一点冲上来拥抱一下的冲动?”
这么年轻的女子又这么直接的告白倒让涵星一下子震住了。确实,就是刚刚,他有那么一刻的感动,甚至想有一种拥抱她一下,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碳难。不管是真是假,最少她让自己感动过。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她对自己是有一丝了解的,也许还不是一点点,但现在自己还能这么安全的站在这里,就能说明问题。
涵星被问得脸一红,不知说些什么,只是怔怔地看着她。
洪鑫淡淡地一笑,轻轻走过来,伸手抱住涵星的腰。而这一刻,涵星突然心跳加速,浑身的不自在,想要伸手去推开她,但却又无法抗拒心底的呼声。他轻轻地握住她的手臂,慢慢地、不自觉地顺着她的手臂轻抚上去,从她的后背轻轻地抱住她。
这是涵星今生拥抱的第四个女孩,没想到还有当初的冲动。
两人穿梭在市政广场的各个热闹的场所,他们不断地猜着灯谜,听人家讲着各种各样的典故,涵星也暂时地忘记了自己的担心和思乡愁,逐渐地溶入一种快乐的气氛中来。
而涵星的老妈此时正在一个人包饺子,老涵则是坐在她对面一直傻笑着。她瞪了他一眼,轻轻地摇了摇头,再叹了一口气,站起来转身到厨房把刚包好的饺子倒入到沸水锅里,拿起勺子抽了两下,盖上锅盖转身到客厅继续包起来。
自从那次老涵用汽油烧了棺材后,他就成了这样的“疯子”,白天到街上连哭带笑的,还一路喊着“还我儿子”或“你们不让无活,我也不让你们活”等等诸如此类的话,有人搭话或者喊他的时候,他就这样一直笑个不停。天近黑的时候再回到家,涵星的老妈正好做好了饭菜来等他。然后涵星的老妈就连哄再喂地让他吃。
市公安局还真把他拉到市医院去检查和签定,医院也拿不准是真疯还是假疯,再次转院到平阳市精神医院来检查,最后的结果是老涵真得是“神经病”,属于限制民事行为的人。这下大家面面相觑,真得没想到真是这样一种结果。
开始的时候涵星的老妈也和其他人一样,认为老涵星装疯卖傻掩人耳目,可是几天下来,老涵总是这样,两眼也是无光,慢慢地她也就“接受”现实,就把他作为真的疯子来看护,有时他上街,她就在后边跟着,只怕他出事。
跟得多了,自己也就烦了,也就懒得理他,让他自己去吧。
此时此刻,涵星老妈正在喂老涵饺子,她很小心地用筷子夹起一个饺子,在小碟子里沾足了加了辣椒油的醋,再把碟子放在老涵面前,再用筷子给他夹嘴里。她嘴里还为断地说着什么,好像是在安慰着老涵。
老夫老妻了,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与和谐。而在远处一家高楼的窗帘后里的两个人可就不是那么和谐了。一个人在用高倍望远镜在认真地观察着老涵,还狠狠地吞了一口就要滴下来的口水,一边给身后吃着方便面的人在说着话。
“老头一共吃了二十八个饺子,还沾了辣椒和醋。他妈的,还真会享受呢。他老伴在说“乖,再来一个。今天表现不错。先保证好身体,将来好见儿子”!老头的头似乎点了两下,他转身了,正朝这边看过来。喂,你说一下,他会不会已经发现了我们,演戏给我们看呢?”
“做你应该做的事儿吧! 这家人也真够可恶的,这大过年的还把我们拐在这里陪他一起受罪,今天就是第九天了,他妈的,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一个尽头啊!哎,有电话打入,认真听! ”
他狠狠地嚼了一口干吃面,很快地咽了下去。看这样轻车熟路的动作,看来已经习惯了。
“妈,我是涵蓄。你们过得还好吧?弟弟的事儿我已经知道了。既然已经发生了,就无可挽回了。你们也不要太过勉强自己,多注意身体,健健康康地,他在外面才能放心。只要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说明他再外面应该过得还不错,您老就不用操心了。我过段时间再去看你们。”
“你忙你的就行,不用操心我们,我们也这么大岁数了,啥事儿没见过?看好孩子就行。就这样吧。”说罢就挂断了电话,然后就站起来,到卧室里去,爬到床上用被子蒙了头痛哭了一阵。
而在这边,那个则才吃方便面的男子迅速地把她们谈话的内容写在了纸上,同时标注了时间。今天至少还有那么点收获,不过到底有多大的重用,那就不得而知了。
而在紫阳市里,金郁馨正带着一双儿女在超市里买了一些生活用品。这些天来她睡得总是不好,每到半夜三更地,都会被恶梦给惊醒。而这两个孩子相比较来说,还是很懂事儿的,不吵不闹的,只是没有人来看护,每及此时,她总是长叹一声。
这几天来她总觉有一种被盯梢的感觉,而等自已把四周看一下的时候,却也发现不了人。
她把今天要买的东西放在购物车内,带着两个孩子来到售货处,迅速结了帐走人。只是经过门边的时候,发现一人正在低着头玩手机,然后看到金郁馨装作不啥也不知道,带着两个孩子走人。
她走过拐角时停下来,给两个孩子打了一个禁声的手势,而她却在认真等着下一个他要找的人。
听着脚步近了,她迅速从拐角走了出来,迎面撞着一个人。
“对不起!”金郁馨一边说着,一边迅速地伸手给他把衣服给抚平了,尤其在他的腰间,她特意多摸了一把。
不错,他的腰间有一硬硬的东西,好像是铐子之类的,但肯定上是枪。
那人对她的这一动作猝不及防,等金郁鑫把他的重要部位给“检查”了,他才慌忙地把她给推开。
“干什么呢你?”
“真对不起,没撞着您吧?”金郁馨这才后退一步,认真地盯了他一眼。看模样长得倒也挺周正的,浑身上下透露出一种说不清的气质,让金郁馨有一点喘不过气来。
原来自己的感觉是正确的!她匆忙转身,提起地上的生活用品,领着一又儿女离开。
“喂,等等!”那人喊道,“你钱包掉了!”
金郁馨一摸身上,还真是,转身接过钱包,再认真地盯着那人看了一眼,“谢谢!”领着孩子迅速离开。
关与涵星的计划以及所做的事儿,她也不是没有耳闻,只是不知道会有这么大。
那时涵星与自己谈论办理离婚手续时,自己当时也想了很多。不过以自己对涵星的了解,他必然要去干一件大事,只是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大。
那时她一直劝涵星很多事都有解决的方法,因为他们这样一群无聊的人,把把自己套进去不值得,但涵星却总是苦笑。
当然,作为涵家庄的原住居民和涵星的妻子,她深深地体会到来自熊家的骚扰和压力,渐渐地也就不再劝涵星,而是独自在夜里蹲在卫生间里哭。
她能做什么呢?
也许唯一能做的事儿就是好好地把两个孩子带大成人,就是对涵星最好的交待了。
那次事儿之后,公安局也曾找过自己两次来配合调查,不过从这里也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只是没想到,他们在暗中还一直对自己进行着盯梢。
这样也好,最少两个孩子有他们的保护,也是安全的。只是希望老天保护涵星吉人自有天相。
也许这就是自己唯一能做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