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直接去了衣帽间,衣架上撑着三条礼裙——鹅黄色乔其纱蓬蓬裙,紫色锦缎礼裙,还有一条是酒红色塔夫绸礼裙。
这三条裙子无论设计还是材质都很出色,如果让我选的话,我应该会选鹅黄的那条,我不太习惯穿特别鲜艳的颜色。
“小晚觉得这件怎么样?”靳君迟的妈妈取下那条酒红色的礼裙。
这条礼裙的款式很别致,简洁流畅的设计和飘逸出尘的衣料相得益彰,可是,“这个颜色有些太亮了吧……”
“今天是咱们家的东道,妈妈年纪大了不适合穿这么艳丽的颜色,由你穿正合适。”靳君迟的妈妈摸了摸我的脸颊,“而且,我们小晚这么漂亮,穿这件一定艳压群芳的。”
“那我先试试吧。”我换上那件酒红色的礼裙,这个颜色倒是很衬肤色,显得皮肤白皙光润。
“很漂亮呢,就这穿这个吧。”
我在镜子前面转了一圈,确实挺好看的:“嗯,我听妈妈的。”
我们换好衣服,又化了淡妆,然后就下楼去了。这个时间,客人也都陆续到了。走到楼梯口时,刚好靳君迟从书房里出来:“妈。”
“嗯,你爸爸呢?”
“正在书房跟表舅下棋,下完这盘就下来。让我先招呼一下客人。”
“好,我去看一下晚餐的菜。”靳君迟的妈妈去了厨房。
“我的宝贝好漂亮。”靳君迟勾住我的腰,在我的唇瓣上轻轻地落下一个吻,“像可爱的小新娘。”
“你赞美人的比喻还真特别。”我耸耸肩,第一次听到有人用新娘来形容人的。
“呵呵。”靳君迟牵着我的手走进客厅,“因为我很期待跟你一起走红毯。”
“小晚,我带你去见一下二姨。”靳君迟的妈妈带着我向客厅一角的沙发走去。
一大群花枝招展的妇人围在一起聊天,这里的大部分都是亲戚,还有慕容家在商界和社交圈里朋友带来的家眷。让我比较意外的是,虽然身在法国,来参加宴会外国人虽然不多,但却都是政商名流,看来靳君迟妈妈的娘家在法国的根基应该是相当深厚。
“啊呀,女主人终于闪亮登场了。”坐在沙发正中的妇人穿了一条紫罗兰色的织锦旗袍,脖子上的鸽子蛋吊坠大放异彩。
“早知道二姐是在等我呢,所以赶紧下来了,这是小迟妻子榆晚。”靳君迟的妈妈拉着我走到沙发旁坐下,“小晚,这是二姨。”
“二姨,您好。”我礼貌地跟对方打了个招呼。
“好,好。小迟的眼光就是高,找了个仙女似的媳妇。”她握住我的手,“二姨给你选了件首饰……”她往四周看了看,然后对身旁的女助理说,“少奶奶呢?”
“我去找找。”
助理离开不久就带回来一个少妇,她穿着孕妇高腰礼裙,身边还跟了保姆:“妈妈。”
“那个锦盒拿给我。”慕容冰笑着说,“我的儿媳妇吴倩倩,怀孕三个月了,这次带她出来散散心。”
“唔,恭喜二姐。”靳君迟的妈妈连忙道喜,引得众人纷纷道喜,慕容冰笑成了一朵花,她家儿媳妇脸上的笑也很得意。
怀孕而已,至于这么夸张么……我有些诧异却没表现出来。慕容冰送了一条钻石手链给我做见面礼,靳君迟的妈妈先前不知道她二姐带了儿媳妇过来,被弄有些措手不及。
靳君迟的妈妈找了个借口离开,我猜她是去给吴倩倩选见面礼去了,不过面色却是有些为难的。我瞅了个空当跟着她上了楼:“妈妈。”
“小晚,你也上来了。”她转身看向我。
“我上来看看您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对对,你过来帮我选件首饰送给倩倩。”靳君迟的妈妈拉着我走进卧室,“哎,阿庆刚离婚不久,没想到这么快又娶媳妇,我什么都准备。用我现在的首饰送吧,样子太成熟了;用年轻时候的,又显得旧。咱俩分头找,务必找出一件能用的。”
“不用找了,她跟我年龄差不太多,首饰阿迟带我去巴黎买了好多,选一件送她就是了。”
“那不行,那些都是给你婚礼时用的,不能动。”靳君迟的妈妈连忙摆摆手。
看来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有个购物狂儿子。看到衣服首饰这种东西比我还亢奋,就跟不要钱一样地往家搬:“不是的,婚礼用的首饰留在巴黎了,造型师说试婚纱时要一起试一下。”
“这样啊,那好,妈妈先从你这那里拿一件,回头再给你买新的。”靳君迟的你妈妈跟我回房间拿了一条项链,送给吴倩倩。
我忽然想吃樱桃,转到楼下去厨房找找有没有。路过洗手间时听到里面有人聊天——
“慕容家二小姐那媳妇有点儿意思。”
“怎么了?”
“你还不知道吧,她以前那个媳妇是陈爵士家的大女儿,据说就是因为多年不生养,才离的婚。上个月刚离婚,这个新媳妇就有三个月的身孕了,你说是不是有意思?”
“哎呀,敢情是奉子成婚?”
“生个儿子估计是能成婚,若不是儿子可真够呛,慕容家的人眼界都高着呢……那吴倩倩可不是什么大家闺秀……”
“这三小姐的媳妇倒也面生得很,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
“这个你可问对人了,槿城桑家。唔,对了……想当年要不是张桂荣那个贱女人耍手段,你就嫁去桑家了呢,嘿嘿。”
“啊?她是张桂荣的女儿!”
“不是不是,张桂荣的女儿怎么可能嫁到靳家来,那名声啊,比她母亲当年还坏,啧啧。”
我就路过一下,居然就听了这一堆八卦,而且有一大半还是关于我家的。不过桑心蓝狼藉的名声已经漂洋过海被穿到了法国,是我始料未及的。
我打算继续往前走,吴倩倩匆匆走进洗手间,接着传来一阵干呕的声响。可能是受了吴倩倩的影响,一种难以抑制的恶心的感觉从我的胃里往上翻腾。我觉得难受极了,用手按住胸口也无法缓解……
过了好一会儿吴倩倩从洗手间里出来,一边喝着保姆递给她的饮料,一边说:“快去告诉婆婆我又难受了……还有,顺便给阿庆打电话也告诉他一下。”
“好的,少奶奶。”保姆低眉顺眼地点点头,脸上无语的表情稍纵即逝却被站在角落暗影里的我看了个正着。我其实很同情这保姆,孕吐居然也要汇报,未免太小题大做了吧。
看这主仆二人离开后,我溜进了厨房。
“少奶奶,您想要什么?”管家看到我马上前询问。
“有樱桃吗?”
“有的。”管家马上吩咐仆人去洗樱桃,“我一会儿给您送到楼上去。”
“好。”我往外走时,刚好仆人进来传菜,端了几碗黑鱼汤出去。
我确实一直不喜欢黑鱼汤,但今天这鱼汤的味道似乎格外冲,窜进鼻子里,我又是一阵恶心。此地不宜久留,我赶紧出了厨房。我一边上楼一边想,我怎么总是有恶心的感觉呢?难道是肠胃出了问题?还是邵杰说的那个奇怪的心源性呕吐……
可是,这恶心的感觉跟以前很不同,是来的快去的也快。
仆人很快就把洗好的樱桃送到二楼的起居室里。我吃着樱桃觉得胃里舒服多了,拿出手机,打出——‘闻到鱼汤’‘恶心’‘想吐’几个关键词然后点搜索……
“咳咳。”我差点儿被嘴里的樱桃卡死,搜出来的结果太惊悚了,吓了我一跳,矛头基本上都指向了一个方向——孕早期反应。
我忽然心里慌得不行,但是又安慰自己,应该不是的,靳君迟虽然不喜欢,但每次都做了措施的。我想来想去完全没有头绪,只好向苏晋求助。虽然跟他咨询这种问题我也很难为情,可我身边的医生除了苏晋就是邵杰。邵杰的嘴巴那么坏,我自然不会问他。
为了不误导苏晋,我只是说了刚才有些恶心。苏晋详细询问了几个问题后又问:“你这个月的月事正常吗?”
“这个月……”我猛然意识到,我最近一次来大姨妈还是上次在巴黎的时候,回国的一个多月并没没有,现在也没有……我脑袋完全是懵的,可又不想往怀孕那方面去想,“那个……上个月就没有……不过我上上个月的经期因为贫血晕过一次,是不是也有关系?”
“贫血确实也会造成这种可能,但就你目前说的情况来看,我更倾向于怀孕。你尽快到医院做个检查,确定了原因我才能制定下一步的方案。”
“我知道了……谢谢……”
明天陪靳君迟去做复查,我顺便抽血化验一下吧。跟苏晋相反,我倒是觉得大姨妈姗姗来迟是贫血造成的。因为出车祸那个月也是这样的,想到这里我心里有了底,欢脱地吃起了樱桃。
“在楼下找了你两圈都没找到,怎么跑楼上来了?”靳君迟走进起居室,“下去吃饭,已经开席了。”
“我吃这个就好。”我指了指面前盛着樱桃的沙拉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