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徇？他怎么会在这里？
疑问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然而容不得她继续想下去，方徇已经走了过来。
刘晓维是知道方徇在《星动女神》担任导师的，他侧头看林夏一眼，发现她神色收敛地朝方徇打了个招呼, 既不亲近也无疏远, 看起来好像没什么问题, 但刘晓维天生嗅觉敏锐，就是觉得这两人之间有些怪怪的。
方徇神色冷淡，朝他们颔首, 然后越过三人径直朝电梯而去，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
林夏已经一个多月没看见过方徇，之前那次不欢而散之后两人似乎达成一种奇妙的默契, 用四个字形容大概就叫“相安无事”, 也包括今天。
林夏倍感安慰，她这个人最不喜欢给自己树立敌人, 希望你好我好大家好, 世界和平。
刘晓维在一旁笑了一声，“说起来你要是能试镜成功，又能和你这位导师合作了。”
林夏一下子没转过弯儿来, “为什么？”
这时方徇的经纪人刘腾从玻璃门后面走出来, 低着头貌似在想事情, 没注意到林夏她们。
刘晓维亦没有主动上前打招呼, 他们两个是同行还是本家, 但刘晓维最声名鹊起的时候刘腾还是个小经纪人, 两边没什么交集，即便刘腾现在跟着方徇，刘晓维也没太当回事。
等刘腾走远了，刘晓维才继续道：“你平时也该关注一下娱乐圈里的事，《无士》的男一号定的就是方徇，你不知道？”
“……不知道。”
林夏有些羞愧，毕竟自己现在是吃这碗饭的，确实应该有点职业精神。
但自责了一秒以后，她觉得她搞错了重点，刘晓维话里最关键的信息应该是——方徇是《无士》的男主角。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命运的羁绊”？
林夏眼神怪异，如果是这样，她觉得试镜失败还真不一定是坏事，以前她觉得自己不管做什么总能做得不错，今天就当检验一下自己在演戏上有没有天赋吧。
刘晓维没有纠结于林夏的“无知”，也不想在这时候“教育”林夏一通，他希望林夏能表现得好一点，即便不能获得角色，至少给梁杰留下一个不错的印象。
很多跑龙套的小演员觉得大导演不可能记得住他们这些无名之辈，事实上娱乐圈本身充满着各种名利机遇和传奇，这也是永远有大把人前赴后继进入这个圈子并乐此不疲的原因。
谁也不知道哪天自己就飞黄腾达了。
“临时接到的通知，现在我手上也没有剧本，只能告诉你要试的角色叫祁非烟。过会儿梁杰应该会给你说戏，你要认真听他讲，理解角色，不要什么都还没干就先自己乱了阵脚。”
刘晓维知道这次他们几乎没有任何准备，但试镜安排得十分匆忙，他也没办法。
现在他对林夏的要求就是情绪稳定，很多人看到梁杰就蒙了，连梁杰说了什么都没记住，跟块木头似的愣在那儿，这才是最糟糕的。
但到目前为止林夏看起来跟平常没两样，希望到了真枪实弹的时候不要出状况。
林夏从知道方徇要出演《无士》的时候心跳就缓下来了，她不知道刘晓维怎么看她的，要是知道恐怕会心虚，因为她之前真的挺害怕演戏，只是脸上看不出来而已。
进了玻璃门以后，只看到几个挂着工作牌的工作人员走动，其中一个看到林夏一行人，指指尽头一间门，“试镜吗？走到底敲门。”
刘晓维说了声“谢谢”，然后带着林夏她们往里走。
林夏看着那扇门越来越近，思绪开始飞远，又想到一件事，“晓维哥，你不是说这个试镜是有人推荐我的，你还没告诉我是谁呢？”
刘晓维不料林夏这时候还有心思想别的，心里不得不说有些佩服，“这个我也不知道，过会儿我跟梁导身边的人打听打听，到时候感谢一下人家。”
林夏点点头，实在想不到谁会这么帮她，这一分心分散了注意力，越发没了那种紧张感。
门虚掩着，刘晓维上前敲几下门，听到里面的人说“请进”。
小雯自觉地后退几步，等在外面，刘晓维拍拍林夏的肩，低声道：“进去吧，跟你平时一样淡定就好。”
林夏被刘晓维逗笑了，进去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意。
而在她进门之前，梁杰刚发完一通脾气。
当初决定拍这部电影的时候，他就在业界放话，电影的重要角色必定是他亲自挑选，不接受投资方加塞。但这年头资本代表话语权，梁杰这样的大导演也不得不屈服于金钱压力，在艰难斡旋之后，保住了自己看中的女一号，牺牲了女二号。
他本来想尽量减少女二号的戏份表达自己无声的抗议，然而在看到女二的试镜之后，他真正地出离愤怒了。
他不幻想这个女二能达到他真正的要求，但至少应该演得像个正常人！
这个角色的设定是骄傲蛮横的世家女，对方硬是演成了再世林黛玉，这让他怎么容忍？难道还要为了她把剧本改了？
一怒之下，梁杰冲到投资人办公室大闹一通，发完脾气以后，他控制住摔东西走人的冲动，坐下来和投资人耐下性子商量，在答应给女二一个符合形象的角色以后，把甄选女二的权力重新拿了回来。
但梁杰完全没想到，海选女二的过程让他脑血压飙升，比选女一还艰难。
刚才试镜的几个整容脸让他的愤怒上升到了最高点，旁边的助理感受到梁杰的低气压，不由得替下一个试镜的演员捏了一把汗。
林夏一入内就看到坐在桌子后面的梁杰，还有他身旁一个助理模样的人，除此之外就只有她了。
这个办公室并不算大，也没有除了那张桌子以外的任何摆设，就是一个空的房间，所以林夏能很清楚地看到梁杰的表情，反正不是什么好脸色。
林夏这人还有一个特点，对方越是和颜悦色轻声细语，她就越诚惶诚恐生怕对方不满意，如果对方比较冷淡甚至态度差，她反而不会给自己太多心理负担。
所以此时此刻她内心平静，微微笑着向梁杰鞠了个躬，“梁导您好，我是盛文娱乐的林夏。”
说完她朝梁杰身边的助理轻点了下头示意。
那助理微微惊讶，一般来试镜的看到梁杰就紧张得不行了，极少会注意到梁杰旁边的他，这个女生倒挺镇定的，光这一点就足够让人对她升起期待。
他友好地回了一个笑脸，眼中暗含鼓励。
林夏越发冷静，视线落在梁杰脸上。
梁杰本来心情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时候，要是再看到一张诚惶诚恐的宫女脸他恐怕会当即破口骂人，不过林夏没给他这个机会。
虽然还是有点不爽，但梁杰的语气已经没之前那么刺人。
“你了解过要试镜的这个角色吗？”梁杰直接切入正题，语气有些冷，胆子小的姑娘恐怕真的要被他吓哭。
对林夏而言，这个问题就好像找工作的时候hr问你了不了解这个公司，作为应聘者至少应该答出公司的背景、企业文化以及一些最基本的信息。
可她还真的答不出来。
就算梁杰现在让她滚出去她也认了。
“梁导，我知道角色叫祁非烟，其他的并不了解。”她带着歉意颔首，没想到自己刚进来就要出去了。
助理小哥在一旁心都抽紧了，这个叫林夏的女生是不是没听说过梁导的脾气？这么回答不明摆着找骂么？
最让他大气不敢出的是，女生的道歉看上去很真诚，但这话怎么听怎么让人觉得她在挑战梁杰的底线，是不是胆子太大了？难道还是个小姐脾气？
不过……他偷偷看了梁杰一眼，有些纳闷他现在还没发飙。
梁杰神色变幻，过了一会儿绷着脸道，“那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不了解？”
林夏觉得再多的解释在急性子加暴脾气的梁杰眼里也只是借口，自己的辩解甚至可能触怒他，索性隐而不谈自己的苦衷，现在看来梁杰的脾气没自己想的那么差，竟然还给她机会解释。
“我刚刚接到试镜通知，马上就赶过来了，来不及了解。”她不好意思的说。
助理小哥心道不好，梁杰这人只在意结果，你有什么苦什么冤在他眼里根本不是理由，该做的没做到，还这么理直气壮，简直找抽！
但接下来一幕再次让他大跌眼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