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的张铭亲自上厨房,给大伙儿做了一顿精致的美食,他自己也是饱餐一顿。
“断头饭总得潇洒一些。”
饱餐一顿后,张铭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淡黄色的灯光下,他开始打扫卫生。
张铭是一个怀旧的人,对于自己的房间,时不时会动手整理一番,以房间内避免过分邋遢。
房间中的地板、墙壁以及横梁,全都是用龟之岛屿的水杉木建造出来的。两百年的光阴,就这样悄然而逝,哪怕这艘船维护得当,还是出现了一些腐朽的痕迹。
唯一的窗户敞开着,快要坠入地平线的夕阳、甲板上的灯光,以及零星的寒风从窗户中吹了进来。
随着白天的结束,一场稀稀拉拉的小雨从天空中悄然落下,白云慢慢变成了一团团的乌云,遨游在玫瑰红的天际之上。
一只飞蛾从草丛中被打湿了身体,竭尽全力飞到了屋檐之下。
它翅膀上的鳞片被打掉了不少,在即将倒下之际,终于找到了一处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小心翼翼地呼吸着这里的烟火气息。
这真的是一艘经历了许多许多的小船,迄今还在工作,还承载着一支土著商队的生活起居,侧着耳朵还能听到欢笑的声音。
幸福很简单,也困难,得看你到底要求多少,需要的越多,幸福或许也就越加困难。
而房间中物件也是杂七杂八,一段时间不打理,零零散散地堆在桌子上、角落间。
张铭忽然在桌子抽屉的最深处,寻找到了一个很神奇的小东西,看到这个小东西的时候,他的心灵仿佛沉浸到了一个很柔软的地方。
这个小东西由黄金制成,即便过了这么多年,却依然活灵活现——一个很憨厚的小乌龟挂件,大大的脑袋仰着脑袋,似乎在眺望张铭那的荒诞一生。
小乌龟的肚子里还有一个抽屉,里边有一张金箔做的纸张。
那是妹妹留下的最后信件,说是要将小乌龟挂件送给未来的嫂子。
“人生数百年,如梦亦如幻,繁华皆过眼,刹那成云烟,名利似风尘,真我何处寻?”张铭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这是从万海交易市场购买到的烈酒,号称“神仙三杯醉”。
热辣的味道传入喉咙,张铭将思维活跃到了极致!
“首先,我需要确定,葫芦是否存在。”
这个问题有三个答案。
第一是葫芦确实存在,他老张只是单纯起了疑心病。
价值数千万的伊甸园之果,只是天大的巧合、天大的运气。
他老张抱了魔神大腿,很快就能一步登天!
在这种冰冷的理智状态下,张铭只感觉这种侥幸心理,有些好笑,太小看魔神了。
第二是根本就不存在葫芦,一切都只是【夙愿】毫无感情的扮演。
至于为什么扮演得毫无漏洞,令人沉迷其中不可自拔,张铭只能说一声“佩服”。
还有第三个可能,“葫芦”曾经存在,但现在可能不存在了,或者即将不存在。
葫芦的算力以及情报能力,是远远不及【夙愿】的。
有一些难言之隐,再正常不过。
“她或许是被创造出来的……具有灵魂的某个产物。”
“又或许真的是【夙愿】的另一面。”
“她携带伊甸园之树穿越过来,是【夙愿】大量计算的结果,可能是当初的交易,用审判天平定下的一些规则。”
“【夙愿】想要替代葫芦,比想象中的更加容易,特别是到了葬界之后,空间距离的减少,导致这种替代能够悄无声息之间完成。
“笨蛋葫芦或许已经被镇压,而现在已经到了快要收割的最终时刻……”
张铭就像韭菜园中的韭菜,面对可怕的镰刀,突然觉醒了自我意识。
眼前的这种情况,不去想倒是还好,一想简直令人面临深渊般的恐怖。
张铭不怕死,但他不能这么稀里糊涂地死去。
坚韧的战斗战意,正在他的心灵深处复苏。
“如果是第三个可能,我必须要尽快行动了。”
“想要凭借话术,来发现证据,实在是太小看对方……我只能借助魔神契约。”
“但如果真的撕破了脸皮,【夙愿】到底会怎么做,我实在无法预估……”
“我必须要找到一个稍微柔和一点的切入点,去确定一些事情。”
张铭回忆着来到葬界之后,一路上的经历,风风雨雨,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是正常的。
葫芦小姐一贯以来的聪明温婉、善解人意,帮助张铭解决了不少麻烦。
唯一有些异常的举动,便是她化身为一团红色的火焰,召唤了审判天平,并自称【希冀】魔神。
这……有一点点奇怪。
虽说是当时的权宜之举,一些老家伙在逼迫张铭吃软饭,但以葫芦小姐的性格,把事情闹得这么大,确实是有一点点奇怪的……
“因为她有着比较严重的社交恐惧症,在陌生人面前,不太愿意表现自己。”
现如今,【希冀】魔神的名号,传遍了魔神之海,至少高等文明大都已经知晓这个名字,给人带来一种莫名的突兀感。
“这是传播锚定的一种手段。”
“知名度,是一种很微弱的锚定……”
张铭绞尽脑汁,开始在记忆图书馆中查阅过去的记忆。
在下一瞬间,他忽然找到了什么,惊出一身冷汗。
【我把所有的都给您了】这一句话,居然出现了两次!
第一次是将伊甸园之树,移植到审判天平之上,她说把这一棵树全部赠送给张铭,以后拿伊甸园之果,不用经过她的同意。
这一举动本来就有点奇怪,只是那时候的张铭没有多想。
现在想想,真是越来越怪。
第二次是拿了个小储蓄罐,说自己能够赚钱了。
她想把所有的零花钱都存起来,送给张铭。
这一句话,会不会是一句提示?
可她在提示什么?
静寂的黄昏中,张铭埋头苦思,却迟迟得不到结果。
……
【您有什么特别的心思呢?今天好像心情有些复杂的样子。】
一个好听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打断了张铭繁杂的思绪。
这声音又清脆又可爱,还带着那么一丝柔弱。
张铭轻声感叹:“年纪大了,总会想起过去的那一些时光,怀念很久很久以前,热热闹闹、平平淡淡的生活。”
“也同样是如今的黄昏时刻,我背着书包和同学们放学回家,路上讨论着开心有趣的话题,在马路的尽头意犹未尽地和他们挥手告别。”
“然后我推开了房间门,中气十足地大叫一声:妈,我要吃红烧肉!”
“我妈的厨艺相当不错,似乎很多人的妈妈都差不多,她烧的红烧肉却令我记忆尤为深刻,深红色,肉质滑嫩,入口即化,真是美妙无比。”
“她一直说要将这一份手艺传给我,好让我找个漂亮的媳妇。不管放在哪个年代,会做饭烧菜都是男生的加分项。”
“所以我在想,如果真的要娶媳妇的话,你觉得,漂亮重要还是贤惠重要?”
葫芦思索片刻,说道:【当然是……都重要!!】
【漂亮让人看得顺眼,贤惠能让生活过得舒心。】
【虽然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但我觉得都重要。不同的人可能会有不同的选择吧。】
张铭将酒杯中的“神仙三杯醉”一饮而尽,感叹道:“人的一生都是在追逐童年,即便我的童年也算不上是完美的那一种,可也还算幸福。想到我妈妈和我妹妹,对我的一点点小期待,所以今天的心绪格外复杂。”
“这样吧,我们也相处这么久了……我有一个好东西想要送给你,伱愿意收下吗?”
张铭展示了自己手中的小乌龟挂件,有些得意道:“这是我妹妹留下的礼物,让我赠送给未来的妻子。”
“现在我已经挑好妻子的人选了,亲爱的葫芦女士,请问你愿意吗?”
他的这一番话,似乎把对方给吓到了。
虽然,这个小乌龟挂件,是葫芦小姐早就想要的礼物。
最好的礼物,没有之一!
她浮在空中,半天没有反应。
张铭清了清嗓子,厚着脸皮道:“咳咳……你别觉得很奇怪,虽然这只是一个仪式,不涉及到实质性的内容,但对于人类来说,仪式同样重要,它关系到了今后的责任与义务。”
葫芦还是没有反应,只是隐隐冒出白雾。
张铭又用一股不怎么正经的语气,低声说道:“与其花一大笔钱,增强我自己,去买那个什么神血……”
“还不如增强你,毕竟你的潜力远甚于我!”
“所以,现在趁你弱的时候,紧紧抱住大腿,把你培养成终极魔神,今后恶狠狠地吃软饭!”
“今天我一直都在考虑这件事,所以想来想去,有些困惑……倒不是因为其他的事情,下定抱大腿的决心也很艰难啊。”
“当然,更重要的是,我觉得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了,希望接下来的时光能一直相处愉快。”
葫芦不由得笑了起来:【噗……我无法分辨您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但我认为,您不必考虑这种事情,因为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离开您的。】
“所以,亲爱的葫芦女士,你愿意接受这一份礼物吗?”
张铭感觉自己罪孽深重,即便他竭力控制情绪,还是急得身体沁出汗水。
这么唯美的事情,突然变成了测试的工具!
这就好比是一个家庭的男主人突然起了疑心病,要带着孩子去做亲子鉴定。
就算鉴定出孩子是自己亲生的,家庭感情也很有可能破裂。
但是没办法,他必须要这样做!
他必须要证实一些事情!
房间内的空气,陷入了静默当中。
张铭感觉自己一分为二,割裂成了两半。
一个思维正在焦虑苦恼中度过,处于一种极为烦躁的状态。
另一个思维反倒以冰冷的理智,模拟着葫芦小姐的思维方式,想要观察对方是否存在着超出预期的反应。
半分钟后,葫芦冒出了白雾,声音微微颤抖地说道:【嗯…我很高兴能收到这一份礼物,也愿意收下这一份礼物……可是我担心我真的胜任这一份责任吗?】
【您知道的,我并不是人类,有时候可能会显得有一点点奇怪……】
【或者说,我有点担心我的形象,是否会让您遭受暗地里的流言蜚语?我很担心这一点。】
这个回答,似乎……没有任何问题。
哪怕以最苛刻的角度,依然是过去的葫芦小姐,善解人意,却又聪明可爱。
就连那磕磕绊绊,带着一丝羞涩的语气,都和预期中的一致。
张铭不敢有任何大意,或许,他只是在单纯发神经,起了疑心病。
又或许,他正面临着世界上最大的恐惧!
他甚至控制住了自己的心跳与毛孔,他的心跳速度比以往更快一些,体温与血液循环也比以往稍高——或者说,就算不用刻意控制,他确实非常紧张。
张铭再一次倒了一杯酒,笑着道:“你不用担心这么多……”
“我觉得你可以用人类的形象,来接受这一份礼物,我可以亲自帮你戴上小乌龟挂件。”
“其他人的舆论并不重要,不是吗?他们再怎么说,世界也不会发生任何一点变化。”
“其实也没什么人来管我们的闲事儿。石玛玛、小白、老羊头,应该会祝福我们的。”
【嗯……您说的倒也对。】她很爽快地答应了,【您等我一阵子,我要稍微打扮一阵子。】
不一会儿,一个戴着葫芦发饰的漂亮女孩,出现在了桌子的对面。
1号妹子,五官精致,圆润的鹅蛋脸看上去颇为甜美,合适的衣裙勾勒她完美的曲线,未挽的青丝如绸缎般流泻一身,一双蕴着慧气,天底下最亮的眼眸中,盈着略有些害羞的笑容。
虽然见过的次数多了去了,张铭还是觉得1号姑娘确实非常好看,直击自己的审美。他现在都戒掉“米黄色毛线衣”了——任何一件毛线衣,他都喜欢。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