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浓,大雪纷飞、伴有大风,吹得树枝摇晃、人心寒凉。
千秋殿内,谈歆一壶接一壶的喝着热茶。
陆安看着窗外坠雪,忽而道:“爷回来了。”
谈歆眼里一喜,急忙放下茶杯,急匆匆往外走去。
“外面这么冷,你出来作甚?”祁恒眉头微蹙,半拥着她往里走,谈歆却是停住脚步,仰起头看他。他知道她想问什么,只低声道:“这里冷,我们先回去慢慢说。”
谈歆道:“最近在下一直没睡好,里面太温暖,在下会打瞌睡。”
祁恒道:“那就好好睡一觉,明日起来再说。”
秦梁笑着摇头:“案子一日未破,她一日不会睡好。”
祁恒想了想:“你再穿厚些,抱个手炉……不,抱两个手炉,我们边走边说。”
“好。”谈歆跟秦梁道:“你去拿。”
秦梁无奈一叹:“为什么是我?”
谈歆耍赖道:“谁叫你找个人太慢,案子这么久未破,都是你害的。”
秦梁投降:“我说不过你,拿就是了。”
说罢,秦梁转身朝殿内走去。
“谈先生……”祁恒轻言:“我昨日喝醉之后,有没有说什么胡话?”
一整日谈歆都在忙案子,那些事太沉重,眼下难得有片刻清闲,谈歆起了几分逗弄之心,只微微一笑:“你说喜欢在下,非在下不娶。”
祁恒抿了抿唇,温柔开口:“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既然我说了,就会认。”
谈歆呆住了,她只是想逗祁恒一下,他怎么……怎么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谈先生,你怎么想?”祁恒再问。
怎么想?她怎么想?她只觉心乱如麻,浑身燥热,明明她正吹着寒风,可因为祁恒这一句、她一点都不觉得冷了。谈欢亲近祁恒,她如果跟祁恒在一起,应该是最好的选择。但扪心自问,她喜欢祁恒么?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反问:“你说你不喜欢男子,可在下就是男子。”
祁恒道:“只要是你,是男是女都可以。”
这算是什么回答,谈歆只觉更热了。
“你既然主动提起,想必心中已经有了答案,无论你接不接受我,我都会认。”祁恒顿了顿,心跳骤然加速,可依旧温和道:“你不必在意欢欢,不必在意我的身份,只要说出心中所想便是。”
她不敢看他,只撇过头看着茫茫白雪,小声道:“在下方才……方才只是说笑的,你喝醉之后并未说那些。”
祁恒微微一愣,很快又道:“那现在说也为时不晚,只是太过匆忙,让你徒增烦恼、是我的不是。”
“在下也有不对之处,不该逗弄你。”谈歆声音更小了。
祁恒却是轻轻一笑,伸手拂去她头上的雪花,低声道:“在我眼里,谈先生什么都好。”
“在下现在忙于案子,没空想那些儿女情长。”谈歆心绪更乱。
“我知道,原本我也想等忙完这阵再与你说,没想到会这般仓促。”祁恒道:“不过这样也好,谈先生可以慢慢想,我可以慢慢等。”
“嗯……”她慢吞吞应了一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不再言语,只转过身看着殿门,等着秦梁出来。
祁恒站在她身旁,为她挡住风雪,眉眼温柔。
秦梁一出来见谈歆低着头,笑着调侃:“莫不是破不了案,所以……”
“秦梁!”谈歆瞬间抬起头,咬牙道:“你骨头痒么?”
秦梁一脸好奇:“那你低着头做什么?”
“你还问?”谈歆更燥了,抓起地上的雪、捏成一团就朝秦梁砸去。
秦梁机敏闪开,雪球正好砸在陆安脸上。谈歆干笑两声:“陆大人,对不起,在下不是故意的。”
陆安擦去雪:“无妨,谈先生不知我在秦大人身后。”
谈歆又朝陆安笑了笑,而后疾步走到秦梁身旁,狠狠捏了一下他的肩,他疼的倒吸一口气:“谈先生,谈先生手下留情。”
谈歆哼了一声,从他手里抢过手炉往外走。
祁恒眯了眯眸,看向秦梁:“你们关系很好。”
秦梁点点头:“是啊,怎么了?”
祁恒心有不悦,面上却不动声色:“有多好?”
秦梁道:“很好。”
祁恒脸色微沉,再不与他多说一句,大步去追谈歆。
秦梁一脸纳闷,挠了挠头,回头看着陆安:“我说错什么了?”
陆安道:“秦大人若想知道何错之有,何不亲自去问爷。”
秦梁道:“你没看到他忽然变了脸色?”
陆安点头:“看到了。”
秦梁道:“你不觉得他变脸挺吓人?”
陆安又点头:“我与你感同身受。”
秦梁更纳闷了:“那你还让我问?”
陆安颇为同情道:“你若不问,以后爷只会看你越来越冷淡。”
秦梁问:“这到底因为什么?”
祁恒喜欢谈歆怎能让他人知晓,否则便暴露谈歆是女儿身,陆安只道:“秘密。”
秦梁又挠了挠头,听的云里雾里,还欲再问,只见陆安也抬脚朝前走去。他只好追上去道:“陆大人,我与你相识时日不短,又同为太子效力,稍作透露也无妨吧……”
陆安面色不改,只加快脚步很快追上祁恒。
秦梁即便很想知道缘由,也只能在这个时候闭口不言。
夜色茫茫,几人踏雪前行,雪积了厚厚一层,几人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声。
进了亭子,谈歆负手而立、眺望东面天际,祁恒站与她的左侧,秦梁站在她的右侧,一边是她信任的贤德太子,一个是她的绝世好友,心中纵有再多无奈,此时也都化为灰烬,随着大风消失不见。她问:“不知朝中是哪位大臣揭发谢震?”
祁恒道:“宰相李贤。”
又一位人人称赞的忠臣,好啊,好的很。谈歆微微闭上眼,轻轻吐出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李贤只是其中之一,就算抓了他,还会有其他大臣出来说话,官官相护,案子会没完没了,而主谋只会趁机谋反,到时候对我们更不利。”
祁恒笑着摇头:“谈先生,为什么我们想的总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