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笨兵,芜姜一眼就看穿将士们的用心,才不肯上当。这回一定得给他们点下马威瞧瞧,看还敢不敢趁自己不在的时候挑拨离间,蓄谋给萧孑配女人。
便仰着下巴,眼睛不看黑熊:“白天下山闲逛,走迷了路,差点被雪狼掏了后心窝,幸得被颜康捡回来一条命。你才滚了呢,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小妞傲娇不睬人,将士们很惆怅。
徐虎尤其不得劲,真心不愿看到昔日那样寡情绝冷的将军,为着一个谋杀亲夫的小公主沦落为妻管严啊,便闷声吭气道:“脚上也换了新鞋,背着将军不在,倒是挺得人献殷勤。”
众目“刷”地集中到芜姜的新靴子上,芜姜的腿生得纤细又好看,那鹿皮靴子体贴勾勒着她的线条,一看就是用心买的。
萧孑微眯着凤眸睇了一睇,果然容色更阴沉了:“肚子里有了,还漫山瞎逛什么,脚上的鞋哪里来的?”
将士们都屏着呼吸,等待一场暴风雨的来临。
风把萧孑的袍摆飞扬,掩不住那一身气宇凛冽。芜姜如今算是明白了,这家伙得顺毛捋,吵架前还必须先让他气短,不然就是越闹越僵。便把他之前的甜言蜜语复述出来,有意叫将士们也顺便听听。
芜姜说:“说好的世间男儿怎样追求的女子,此后一一做给我看,整日却不见你影儿。人家送我双鞋怎么了,送得光明正大,不像你,都快要把我忘了。”
暗夜下她的眼睛像瀛水河般潋滟晶莹,嘴唇儿也殷殷红。萧孑本来冰冷,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玉门边上除却代城,其余的几座城池都在互打,他是在勒城与扶风城的战后沙场上看到的大李。穿一身褐红铁甲,手臂上挂着血,正从死人的身上拔着刀剑。天下兵荒马乱,什么物资都变得宝贵,尤其是这些可回收的兵器。猛然看到萧孑戴着面罩伫在不远处,马背上一道英姿飒飒,愣了愣,眼泪瞬时都冒出来。
当日冒死闯出雁门关,哪想遇到了寒瘟,一众将士没有药,大雪天的,恰救下受了重伤的扶风城城主,便跟着去了。那老城主甚讲义气,一直在手底下委以重任。怎料一夜间暴病,死得不明不白,军权被他宠妾的娘舅接管,一上任便大肆搜敛,把大李这些之前被重用的全都派出城打战。
灾荒连年,那扶风城里的百姓早都揭不开锅了,哪里还能挤出甚么油水?官兵们私底下也颇多怨念,渐渐暗生出反意,正是个可突破的契机。萧孑近日在凤凰阁兑了不少银钱,又委托他们筹备一批粮饷,钱叫大李拿去收买人心,粮食以备攻城用计时需要。
那凤凰阁主也不晓得什么来历,甚是可恶,像是偏偏与他刁难似的,但一听他的名号,收取的利率便贵出寻常人等数倍。粮食的要价更是高得离谱,萧孑简直都要吐血。奈何见不到阁主真身,拿他毫无办法,只听说是个坐轮椅的,二十余岁,来历不明。
……天下间有腿疾的男人大抵心里都阴暗。
最近因着忙于事务,想给芜姜一个突然惊喜,特意没去看她,只叫将士们每日给她送些滋补吃食。接连半个月下来,身子看不到,下巴倒是圆润了些,一张小嘴儿珠珠可人。
他不自禁暗动了情-欲,心里就发不起脾气来。
睨了将士们一眼,一张张居心叵测落井下石的脸,这次一定不能被这群蠢货拖下水。便扯了扯马缰,缓和了嗓音道:“自然是忙你关心的事。把那双鞋脱了,特意为你定做的,回去就换上!”
忽地抬手一扬,调转过马头,一道英武身躯自往坡上而去。
芜姜接过来,是一双做工精巧的小皮靴,靴面上刺绣暗花纹,可男可女,雌雄皆宜。靴筒里似有东西晃荡,她用手一掏,掏出来一小瓷瓶的玫瑰玉屑粉。看瓶身雕琢,想来必是价格不菲……没情没义的阎王,几时也晓得默默送人家礼物了。
芜姜心里抑不住甜甜的:“喂,下次等我空闲了,我再给你做两件衣裳!”
小蠢妞,一点小东西就能高兴成这样。萧孑脸上似不屑,嘴角却微不可查地扬了扬。头一回正经给女孩儿送东西,这感觉怪怪……竟也是有点甜。
却不想给芜姜看见,苍劲指骨拽扯缰绳:“买布的钱都兑不到,等你做完黄花菜都凉了。驾!”
唷唷唷,这肉-麻的……
将士们面面相觑,得,每次都是雷声大雨点小,最后还是吵不起来。一时各个泄气,与小公主的和好看来是遥遥无期了。
颓唐地跟着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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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地旁一个芝麻大的小木屋,落雪后的夜晚静悄悄的,只有一盏灯火昏黄。里头也一点点大,摆张床,一张木桌子与小凳子,拉一道帘布便已把空间占满。
浴桶里热气氤氲,久束的身体在水中得了释放,颜色与曲线都变得新鲜动人。芜姜抚着肩头,剔透的水珠沿着她的前胸叮咚滑落。郑伯的药吃完了,这几天一直胀得难受,她用萧孑给的玉屑粉揉抹,樰白的,俏盈盈,绽开来哪里小了。不由忿懑嘀咕:“涩胚,就知道小看人。”
“哧。”忽然听见身后一声轻笑,吓得回头看。竟看见萧孑束冠着袍,面上罩着个银黑面具,正倚在门边讽弄勾唇。
连忙抓了件衣服往胸前一挡:“可恶,又偷窥人洗澡。几时进来的?一点声儿也不出。”
萧孑摘下面罩,一道青袍缱风走过来:“早已说过,天下只有我不想去的,就没有我进不了的。看你那般陶醉,哪儿舍得打扰。”
芜姜想起刚才的动作,顿时羞得拿镜子扔他:“谁陶醉了?月事总不来,胀得人疼,还不许人揉揉?”
萧孑用剑拨开,长臂环过芜姜削薄的肩膀:“哪个说不允了?既是想得人揉,那便给你揉个痛快就是。”嘴上好似勉为其难,那修劲的指骨已然把她欺负,忽而一用力,声音低冷下来:“说,今晚和颜康到底怎么回事?”
“嗯……”芜姜顿地筋骨一麻,只得垫起脚尖看他。看到那凤眸中隐匿的火光,晓得这厮果然又吃醋了,自是打死都不会承认:“哪里有什么了?傍晚的时候看见慕容煜,吓得连忙出去躲他,后来被狼袭下马背,在地上滚了几滚,头发散了,被颜康看出来是女儿身了。”
“慕容煜……他来做什么?”自从八卦谷重伤慕容烟之后,这小子倒是消停了不少日子,如何忽然又老远寻到这里。萧孑不由蹙了蹙眉宇。
被他捻得声儿都变了,芜姜抬手拍开他:“我也不晓得,听颜然说好像是来讨什么兵器,差点没把我认出来。”
一对俏美跟着她的动作娇颤,萧孑睇了眼她胸前的小沟:“哼,那便不管他。只除了滚了滚,就没甚么别的?……比如亲你,或者更过分。”口中在问,手上已跟着言辞动作。
那俊逸面庞上藏抑不住男儿的渴望,周遭的气息竟也跟着朦胧起来。芜姜心口儿惴慌慌的,怎生心底里却有些想他。娇凶着瞪去一眼:“小心眼,总爱乱吃醋,你以为都像你呀,动手动脚……唔,别扯我衣裳。”
却哪里能防得住他,手才去拽,遮挡已然被他掀开。自从那次吵架之后,两个人已经好久没有这样温存了,芜姜小脸蛋羞得像颗红苹果,挡不住他凤眸肆意打量,只得扭过头去看墙。
少女的长成也微妙,自那葵事一造访,便在一朝一夕间悄然变幻。芜姜是在去岁初来的,秋天的时候萧孑在漠野里第一次看见她,还只当她是个隔辈的小女孩。自别后两个多月未与她亲昵,却如何也再不是当时情愫。胸前的锁骨虽依旧清晰,那往下的风景却分明已波澜。他箍着她,薄唇蓦地便探入她口中:“那可说不定,须得让我先检查检查!”
心里其实早就信了,却猛地托住她的腰身,大步缱风地抱去小床上。
……
木屋里羊油灯袅袅,弥散着唇齿纠缠的旖旎声响。那常年握剑的大掌在芜姜发丝间游弋,芜姜的骨头都在颤-栗。床板发出轻微的吱吱声响,怕被人听见,连忙腾出手儿推他:“万一被人听见可就麻烦了,唔……你快回去。”
猫儿一样的声音,每每这时候总是娇憨可人。萧孑拆解着腰间玉带,宠溺地啄了她一口:“即日就要上路,便是被人晓得了又如何?今晚我就睡在你这里。”
这样厚脸皮。
芜姜气得打他,又想起寨子口他说过的话:“上路去哪儿?你近日神神秘秘,总不会是找到了那七百骑兵的下落?”
“何止是这个,还有你想不到的……你的那个小情人。”一袭青袍从他宽肩滑落,忽而现出里头修健的体格,肤表上带着胰皂的清香,底下早已蓄势昂扬。必是特意洗漱好了才来找自己。
芜姜明白过来,脸上登时掠过一抹潮红:“拓烈……你是说拓烈还活着?那我阿耶阿娘呢,他可有把他们带出去,妲安也与他在一起吗?当日就是她害的我阿耶!”
别雁坡最后那场惨烈的大屠杀又浮现眼前,芜姜的心思飞去甚远,眼眶潮湿起来。萧孑却不愿她想起自己无情离去的一幕,彼时不知爱已入心,只当是红尘牵累,哪里料到今时今日这般。
忍不住含住芜姜的耳垂:“问题那么多,见了自然就知道……现下可还恨我么,答应过你的从此都不会再骗你。”
也是在扶风城外遇到的拓烈。被匈奴铁骑灭寨后,拓烈带着幸存的族人们一路去到织兰河岸,二十多年前邬德眼里的太平分支却亦已被破坏,他便在那里重新组建了一个新的部落,又用萧孑教过他的兵法操练起人马。
数月不见,十八岁的拓烈沉稳了许多,两腮都长起了胡茬,像个有担当的烈汉了。和几个邻族的首领正要进城求联盟抗匈,恰在山坳下遇见从凤凰阁归来的萧孑,震惊得当场呆愕住。一意地谴责自己,在最后的关头没能守住先前许好的承诺。得知芜姜现下还安好的活着,就在萧孑的身边,萧孑为了她已叛军弃国,眼眶便红得说不出话。
早前只把芜姜与拓烈视作小情人过家家,此刻却不允许她在自己以外还有任何的过去。萧孑把芜姜往怀里一摁,撩开被子覆在二人的背上,越发霸道地纠缠起来。
芜姜依旧很瘦,背上的脊骨颗颗摸得到,在他的怀里就像个无力的小女孩。他疼宠着她,忽然就受不了了,下颌抵住她道:“好不好,许我一次?上一回既已与我有过,这一回兴许不会再疼。”
那英俊面庞上凤眸濯濯,满带着祈求的渴望,芜姜心里惶怕,骨头里却已不听由使唤,羞涩地闭起眼睛:“那你轻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