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电话的时候,他没说来也没说不来。
所以当苏晚看见门口那个风霜满身的人的时候还是惊讶了一番,冷风呼呼的从门口灌进来,他穿的依旧不多,俊朗的五官染着笑意,弯下腰和她对视“我来看看,我们家姑娘为什么哭鼻子,难道是糖果被别的小朋友抢了?”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赶紧进来吧,就不怕冷吗你,穿这么点。”
别提,还真有些冷,跨进了门,随手就给门关上了。
“你以为所有人大冬天的都和你一样裹得和北极熊似的?”
“那也不会穿的像你这么少。”
……
屋里暖气开得很足,顾承衍把外套脱了扔在沙发上“我来之前干嘛呢?”
把他的外套从沙发上拿了起来,挂到门口的衣架上“看人家小孩子放烟花。”
顺着她的目光,从阳台落地窗看下去,他刚刚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车上还给扔了一个小鞭炮,炸的他吓了一跳。
笑了起来“那苏晚小朋友要不要玩?”
瞥了他一眼“想,顾叔叔给买不?”
刚脱下的外套他又穿了起来“给,走,叔叔带你放烟花去。”
苏晚一愣“还真去啊。”
“不然呢,煮着去?”
走过去一巴掌拍在他的背上,他龇牙咧嘴的假装被拍疼了。
出门前她进屋换了一件厚一点的棉服,她是真的超级怕冷。
大年三十的,外面哪有什么店开门。
前几天停了一个多星期的雪这会儿又下了,两人出了小区往外头走。
苏晚挽着顾承衍的胳膊,地上薄薄的积雪,因为都没什么人出来走,所以一路下来只有他们两个人的脚印。
结了薄冰的路有点打滑,她走的小心翼翼。
“以前小时候就觉得不下雪的过年不算是过年,觉得没有年味,长大了才发现有没有年味儿和下不下雪没啥关系,而是和年龄有关,快乐无忧,从来都是小孩子的事情。”
顾承衍牵着她的手,防止她滑到“那我还要比你早十年体会不到年味儿。”
苏晚笑了起来“不过说真的啊,我家这边是真的有个叔叔辈的,比你还小一岁。”
他挑了挑眉“是嫌我老了?看来是我表现的不太好啊,今晚回去给你好好展现展现?”
苏晚脸一红,手从他棉服下摆伸进去,隔着衬衫捏一把了他的肉,硬邦邦的肌肉,根本拧不到多少。
但他还是很配合的叫了起来“哎呀,哎呀,疼疼疼。”
她咯咯的笑了起来,追着他要打。
路滑,两个人都跑的踉踉跄跄的。
苏晚站的不稳,要摔倒的时候还在拼命挣扎,在原地滑呀滑,顾承衍已经跑到前面去了,回头看了眼,赶紧踉踉跄跄的跑过去扶她。
眼看着姑娘就要跌到了,一把抱了个满怀,摔下去的时候,用力转了个面,她在上他在下,牢牢把她脑袋护在胸口。
场景好像一下子和之前军训的时候重合了,她在他胸口咯咯的笑了起来。
“摔着了?脑袋摔傻了?”赶紧撑起她的脑袋,假装一脸严肃的打量她的脸。
她还在笑,顺势低头亲了他一下“我想起来之前在操场上,你嘴给我磕破的那回。”
那几天,女生窝在一起都在讨论这个问题,顾教官的嘴是怎么回事,最终得出结论一定是给人咬的,肯定不是他自己咬的,那就肯定是别人。
那会儿吓得她一直没敢说话。
他也笑了,扶着她站了起来“回去还被追着问了好久。”
她笑着牵起他的手,也不闹了,两人继续去找没有关门的店。
最后还真给他们找到了,离小区不远,店主家就在店的后面,屋里有人在玩牌,所以店门也就没关。
家里大人都在里面玩牌,有些吵,出来收银的是个小姑娘,十六七岁的模样,带着苏晚去了烟花的货架旁。
顾承衍没进去,店面不是很大,他的个子进去了也不方便,就站在门口等。
姑娘一边和苏晚说着各种烟花的价格,一边隔着货架看站在门口的人。
苏晚也发现了,抬头望过去就和姑娘匆匆收回来的目光对上了。
对方有些不好意思,笑了一下“姐姐,你男朋友挺帅的。”
苏晚忽然坏笑了一下“他不是我男朋友,是我……男闺蜜。”
然后在姑娘眼里燃起希望的光亮后,又说了一句“不过,他不喜欢女生。”
于是姑娘脸上的表情瞬间如同被雷劈了一样“额……好吧。”
这个世界,帅哥和美男在一起的例子也不少了。
出去结账的时候,顾承衍就发现小姑娘总是以一种很怪异的目光看着他,有惋惜,有无奈。
他掏出钱包付钱的时候,姑娘终于开口说了话“哥哥,你有男朋友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可以给你介绍。”
惊的他手里的钱包差点都掉了,站在一旁的苏晚都要憋出内伤了,没忍住还是笑出了声。
捏住她的下巴“苏晚,我看你今晚是不想过好日子了,之前嫌我老,现在这是嫌我不够男人了,嗯?”
“我错了我错了,不好意思啊,姑娘,他是我男朋友。”
小姑娘忽的红了脸,把烟花装好递过去“没关系,没关系,就说嘛,姐姐和哥哥这么般配。”
从烟花店里出来,两个人找了个偏僻一点的地方打算放烟花。
顾承衍蹲下去点,刚点着就准备转身跑,与迎面跑过来的苏晚撞了个正着,来不及思考,就直接半抱半拖得把人带着一起跑。
身后绚丽的烟花在天空一朵朵盛开。
“你吓死我了你,跑过去干嘛了?”
“我就看看,从小到大出来没自己点过烟花呢。”
捏了捏她的鼻子,从口袋里拿出几个满天星“你还是自己点这个吧,那个危险,一不小心就给你脑袋炸傻了。”
嘶——
腰上又被掐了一下。瞪了他一眼,摘下手套,拿过他手里的打火机开始点满天星。
好看是好看,刺刺拉拉的一阵,没一会儿就没了。
看着又是一支燃没了“我就是我,是不一样的呲花儿。”
他在一旁也跟着笑了起来。
最后一大袋的烟花都放完了,两人也该回去了。
刚刚放烟花,依旧没有戴手套,苏晚此时手冻得就像两个冰疙瘩,贼贼的笑着给直接塞进了他的衬衫里,紧紧贴着他温热的皮肤。
“嘶——”他冷的打了个寒颤,但还是紧紧夹住她的手“跟俩冰疙瘩似的。”
“冷啊,你以为像你一样,火气旺盛的很?”虽然穿的少,就一件棉服和一件衬衫,但体温依旧微烫。
垂着眸,低头看向姑娘毫无愧色,依旧理所当然的把手放在他衣服里,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就低头吻了上去。
苏晚也从他的衣服里把手拿了出来,转而勾住他的脖子,轻轻地回应。
回去的时候,苏晚蹲在地上耍赖,说自己走不动了,要他背。
“你不会是真老了吧,连我都背不动了。”
哎——呀!
几次了?今晚这丫头已经怀疑他几次了?!
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了下来“上来。”
于是苏晚这才笑了起来,伸出手趴了上去,等她趴好他也站了起来。
姑娘两条腿在他臂弯里欢快的甩着,很开心的样子。
他走着走着就小跑了起来,吓得苏晚在后面直叫唤“慢点儿,慢点儿,太快啦!”
……
“不应该是说快点儿?”
话音刚落,后背又被掐了一把“你能不能不要三句不到就开车?”
“那你不是还听懂了?”
……
“顾承衍。”姑娘轻轻叫了一声,软软糯糯的,直叫到了他的心坎儿里。
“嗯?”
“你们出任务是不是都特别危险?”
后面背着个大宝,加上路滑,走的格外小心翼翼,这会儿他已经开始喘气了。
“不是每次吧,执勤什么的一般情况下不危险。”当然也有特殊情况,就比如上次车站那回。
她把头埋进他的脖子里“那你得一直好好的。”
他笑了起来“知道了,我会的。”
也许是觉得气氛忽然变得有些沉重,苏晚开始转移话题“话说,我那天看了一下,军粉妹子不少啊,其实兵哥哥还是很吃香的,受那么多人尊重,迷妹一大把呢。”
他也笑了起来“可是并没有多少人愿意把一生真的交给军人的,军嫂注定和一般的妻子不一样。”说着低头亲了一下姑娘环过他脖子的小手“至于尊重,只要是为祖国做建设的都值得尊重。缉毒警察你知道吗?”
她点了点头“知道。”
“他们的工作才最危险,是一个最应该受到尊重的职业,我们任务中的危险和他们的比起来不算特别的危险。”
对于缉毒警她不是很了解,但是知道,隐姓埋名,生无名死无姓,活着的时候和家人遇见都得装作不认识,死的时候却是连个墓碑都没有。
尸骨就这样安葬在祖国某个不知名的地下,以地为坟,以山川大海为碑,却从未说过一个悔字,前仆后继,一代又一代,不曾退却。
究竟是什么让你们变得如此英勇无畏,明知前路荆棘密布,生死未卜,但依旧不悔不怨,一批又一批的奔赴深渊。
马革裹尸,百死不悔。
“所以啊,我愿世界和平,从来不是一句玩笑话。和平,都是那些知名的不知名的人一起努力出来的,默默地为祖国做着贡献,为发展做建设。”他的声音不轻不重,但郑重异常。
是忠诚,是责任,是那顶军帽,是臂膀处的那块写着所属的臂章,也是脚下踩着的土地。
这一切,让你变得百坚不摧,赤胆忠诚,但又柔情万丈。
她忽然想起,那天大妈说的,部队里的哪个不是自己家的宝贝,也不是生来就会拿枪,就会保家卫国的。
明明自己也不会,明明自己也会害怕,但还是要硬着头皮上。
搂着他脖子的手又紧了紧,无论是父亲还是他,都在不停的用行动告诉她“军人”两个字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