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来只是皮层撕裂性伤害,没有伤到内脏,虽然说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但是我建议还是要去医院做进一步的检查。”
听卢医生说完,我慌乱的拿出来手机,可是手颤抖着,完全没有办法拨打号码,我闭上眼睛,试图暗示自己必须冷静。
等我缓过劲来,刚想要拨打120,却被肖童拽住了衣角。
“不要打,我没事,我能挺过去。”
肖童苍白的脸上神情坚定。
我开始犹豫了,刚才在门外的人显然来者不善,如果真的就这么贸贸然去了医院,万一招来了警察,该怎么解释肖童的伤口?
到底谁对谁错,我根本没有办法分辨呀。
“卢医生,如果不去医院,会不会有意外发生?”
我的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卢医生的身上。
卢医生蹲下身子,拨开肖童已经包扎好的伤口,左右的摁了摁,又再次的给肖童量了体温。
“今晚最重要,如果她没有高烧不退,伤口没有发炎的迹象,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只是这沙发,细菌太多了,她不能够一直躺在这里。”
“楼上,楼上有床。”
我立刻的想到了楼上的房间。
那日,我和毛铮春宵一刻后,我害怕蒋勋有所察觉,就换掉了他所有的床单被罩,一切都是新的,干净的。
卢医生抱起了肖童,我跟在他的身旁手高高抬起举着输液的瓶子,一起到了二楼的房间。
肖童躺在床上,卢医生为她二次消毒,我一直在旁边站在,完全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做些什么。
没过多久,肖童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我每隔十五分钟就用手背轻轻的感受一下肖童额头的温度,心里面只有卢医生的那句话,她千万不要高烧不退。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手机不停地震动,我低头一看原来是毛铮打过来的电话。
我走出房间,接通了电话,在听到毛铮声音的那一刻,我终于没有忍住哭了出来。
毛铮现在就在门外,敲了很久的伸缩门,我竟然丝毫没有听到。
我奔跑着去开了门,一下子就扑到了毛铮的怀里面。
“吓死了我,刚才真的……”
我泣不成声,就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般,把自己整个人都挂在了毛铮的身上。
“慢慢说,怎么了?”
“肖,肖童受伤了,流了好多血,房间里面都是血。”
“进去再说。”
毛铮抱着我进了画廊,从我手里面接过伸缩门的开关锁,关上了大门。
他带着我走到了沙发,刚准备坐下,大概是看到了地上和沙发上的血,顿时停住了。
“她现在在哪里?带我去见她。”
我从毛铮的身上下来,拉着他就上了二楼,头进门我用袖子使劲的擦了擦眼泪和鼻涕,现在的我实在太狼狈了,而这种狼狈我只愿意展现在毛铮一个人的面前。
毛铮摸了摸我的脸蛋,使劲的把我往怀里面抱了抱,硬是挤出来一点笑容。
床上的肖童皱着眉头,五官纠结在了一起,不知道她在梦中见到什么了,身体也微微的摇晃着,我想她一定是太疼了,那么长的一道大口子。
我的眼泪马上就又要决堤,但是我知道现在我要忍住,不能够垮下来,肖童还需要我的照顾。
“怎么回事?”
毛铮直接去询问了卢医生。
“利器撕裂,做了简单的处理,今晚能熬过去的话,应该没有太大的危险。”
我看向他们两个人,比起卢医生的风轻云淡,毛铮的表情则过于严肃了。
我总觉得毛铮知道点什么,忍不住的就想起来那天在公寓的下面,他和肖童的冲突,还有肖童的那些话,他们又瞒了我什么?
可我也知道,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最好时机,现在最重要的是肖童,只要她安然无恙,我什么都可以不知道。
毛铮说要去收拾一楼画廊的血迹,就拉着卢医生下了楼。
听着他们踩踏楼梯的声音渐渐微弱,我蹑手蹑脚的走到了房间的门口,打开一道缝隙,想着能听到一些什么消息。
毛铮确实和卢医生在说些什么,可是声音压的太低,我完全听不清楚。
弯着腰靠着门听了一会,我还是放弃了,他们如果有心不让我知道,又怎么可能没有想到我会偷听呢。
我坐回到肖童的床边,拉住了她的手,她本微微颤抖的身体,渐渐回归了平静。
中间,卢医生上来给肖童换了输液瓶,重新测量了体温,肖童还是发烧了,一直烧到39.8,我去拿了毛巾,在身旁放了盆清水,替她做着物理降温。
夜已经深了,我们三个人都没有睡意,卢医生一直陪在我的身旁,而毛铮却一直在一楼没有上来。
我去换水的时候,站在楼梯上看着他,他埋着头坐在沙发上,手里面夹着一根烟,好久都没有放进嘴里面,火星烧到了烟屁股,烫到了他的手,他猛地把烟头甩开,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才发现了站在楼梯上的我。
刚才的毛铮到底在想什么?我以前认识的毛铮很少会这样。
那个时候的他,虽然话少,不爱表达,可也总是行动在上的,他说发呆想些没用的东西,还不如去多读些书。
可是重逢之后,我觉得他变了,已经不再是我印象中的那个人。
他偶尔话多,可不再从心而发,他总是在想一些事情,好像被圈进了另一个世界。
唯一没有变的就是,他总是对我隐瞒着什么。
毛铮走上楼梯,从我手中接过了盆子。
“你去下面睡一会,我替你看着,不用太担心,有卢医生在,会没事的。”
我执拗的把毛铮手中的盆子夺了过来,咬着嘴唇摇了摇头。
肖童没醒我怎么可能睡得着,我要守在她的身边,一分一秒都不离开。
毛铮表情有些疲惫,但总还是强装出一副笑脸,可是他不知道那比哭还难看。
回到房间,我打发卢医生到楼下的沙发上休息一会,他看了看我和毛铮,没客气什么就下了楼,我想他一定也是累了,毕竟这属于帮忙,并不在他的工作范围之内。
半夜的时候,肖童开始扭曲的挣扎,一会寒冷一会喊热,我使劲的抱住她,毛铮还是卢医生叫了上来。
卢医生说这是正常的反应,是身体里面白细胞在斗争,如果肖童体内的白细胞足够强大,她明早就会安然醒来,如果不幸阵亡,我们就必须要马上送肖童去医院。
对于他的解释我苦笑一声,这种情况下,他能够生动的说出这些来,我真的还有点感谢他。
毕竟我的神经一直紧绷着,听他说了这些放松了不少。
还好,功夫不负有心人,天空泛白的时候,肖童也大体上退了烧,还是体质好吧,如果这要是我,估计早就挂掉了。
我看肖童情况稳定,就不好意思再继续麻烦卢医生,千恩万谢的把送出了画廊,毛铮开来了车,亲自送走了他。
毛铮回来的时候带了一些粥,肖童迷迷糊糊的眼睛睁不开,而我也确实什么都吃不下去。
我扭过头望了望坐在一旁的毛铮,他的下巴都冒出了胡渣,跟着我一切憔悴起来。
不过还好有他,虽然他不再是医生,没办法直接往肖童的身上下刀子,,可是只要他在我身边,我就感觉有了依靠,自己也不再那么的孤单。
“要么喝粥,要么睡觉,二选一!”
毛铮不容拒绝的口吻,可是我既吃不下饭也睡不着觉呀。
“我选择,去洗把脸再说好不好。”
说完我就去了二楼的浴室里面。
镜子面前,我摸了摸自己的脸,感受自己有些干枯的皮肤,年纪大了,一晚上不睡,立刻显现在了脸上。
还是做一个男人好,除了需要修整胡渣,其他根本没有任何的影响。
我胡乱洗了洗脸,倚在门口看了看毛铮和躺在床上的肖童,给毛铮示意我去一楼,毛铮点了点头。
其实我根本不是去睡觉的,我还有一堆的事情要处理,陆清河的画展我不能够有闪失。
现在最重要的是邀请嘉宾,如果不提前通知到对方,我怕会在日程安排上撞车,虽然陆清河很是有名,可是作为嘉宾的那些大人物,时间都是按照一分一秒来计算成金的。
我对着之前陈墨给我的名单,制作着电子的邀请函,我要在今天上午之前发给陈墨,有陈墨出面发出邀请。
虽说只是姓名的不同,可做起来也颇费力气,毕竟我是个菜鸟,是个新手,一步一步没有捷径可走。
大概是因为整夜都没有睡觉的缘故,眼睛有些酸疼,可是邀请函我才做了不到一半。
我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活动了一下脖颈的筋骨,就看到了站在楼梯上面的毛铮。
毛铮气势汹汹的走了下来,伸手就要多我的笔记本,我下意识的抱着笔记本整个人都缩到了沙发上面,就像是护食的母鸡,保护着我的战果。
毛铮没再继续对我的笔记本伸出魔爪,而是一屁股坐在了我的身旁。
“你没睡觉,在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