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前两步,凑到许长安的面前,拿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没发烧啊。而且昨天我不是教你了,怎么,没效果?”
江枫不说还好,一说那件睡衣,许长安就想起邵晋恒顾左右而言他的行径,以及昨晚上两人称不上激烈,却绝对戳心的争执。
她拍开江枫的手,突然拿起放在边上的包:“江枫,我要辞职。”
“辞职?”江枫瞪大眼睛,“长安,你疯了吗?干的好好的怎么突然要辞职?”
“干的好好的?”许长安抬起头看向江枫,“除了每天签署那些文件,你觉得我干的,真的好吗?”
如果是平时,江枫肯定会说好。可现在,看着许长安的表情,她突然之间说不出话来。
应该怎么说,好还是不好?
说实在的,她知道邵晋恒为什么把自己派到这里来。许长安是医生,先不说她入行才两年的时间,甚至连一台手术都做不好。再者,就算她是一个杰出的一声,她却不一定是一个杰出的商人。
医院表面上是救死扶伤,似乎只要医生好,护士周到就能运营下去。但是她却知道,有些事情并不是表面上看着的那么简单。
上下关系要打通好,购置医疗器械的资金要准备好,甚至市里的全国的评优也不能落下。只有商业运作的医院才能赚到钱。许长安不是商人,她弄不来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而自己跟了邵晋恒那么长时间,浸淫在商场那么久,无论是心计还是谋段,都足以胜任在许长安身边出谋划策,甚至裁决签字的重责。
说白了,邵晋恒明面上把医院交给许长安,实际上是交给江枫。许长安要做的,不过是在那一张张早已被江枫审阅过的纸上签上自己龙飞凤舞的大名。
她没有把许长安当成傻子,却也一直觉得许长安应该想不到那么深的层次。毕竟挂名的人是她,拿双倍奖金和分成的人也是她。所以,在许长安问出那一句话的时候,江枫有些无措了。
只是那么短暂的犹豫,许长安就明白了。她点了点头,脸上却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表情:“所以,我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思?”
上前两步,抱住江枫:“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我比较想去追寻我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个医院,她不要了。那些人能留下是他们的本事,留不下也只能证明他们技术没到家。自己圣母了那么多年,也应该为自己活一次,而不是被邵晋恒牵着鼻子走。
许可正在调颜色,就听见一声巨大的关门声,他的手一抖,原本要调的绿色变成了橘黄色。
许长安冲了进来,拉住许可的手:“小可,收拾好画布,姐姐带你去写生。”
邵晋恒得到消息的时候,许长安已经离开明市整整十个小时了。
十个小时能干嘛?
坐飞机能飞到大洋彼岸,即便是坐火车也能离开这座城市一千公里。
“许长安,你果然不是一般的女人。”邵晋恒咬牙切齿,她所谓的思考,就是离开自己远远的。
“阿林,给我查,他们去哪儿了?”
许长安到哪里去了呢?
邵晋恒绝对不会想到,许长安根本就没想到逃离,更不会把这十个小时的时间浪费在路程上。
此时,清晨的阳光正好。
明市的郊外空气很好,带着一丝让人慵懒的甜湿。就连几声有些聒噪的鸡叫声,都显得亲切动人。许长安翘着脚坐在藤椅上,看着许可画画。
这实在是是一幅很美的画卷,俊逸的少年,以及一个眉目温柔的美丽女人。可偏偏,那个画画的少年却频频回头去看女人,然后咬了咬牙:“姐姐,你不工作了吗?”
“怎么,小可怕养不起姐姐?”
许可猛地摇头:“可是姐姐不是一直很想当医生吗?”
当医生是从许可有记忆来许长安唯一的梦想。许可之所以成为现在的样子,是因为当年他的母亲生他的时候难产,导致胎儿受了产伤,造成了后天的脑部损伤。为了许可,许长安一直以来的梦想就是成为一个脑科医生,然后治好弟弟的病,让他成为一个正常会思考的男人。
这些许可不知道,他只记得姐姐常常挂在嘴边要成为医生的话。
许长安欣慰地笑笑:“姐姐是想当医生,可是想当一个纯粹的医生。”
纯粹的医生?
许可听不懂许长安的话,可看着姐姐一脸坚定的样子,就觉得这个纯粹的一声应该不是就是姐姐心心念念梦想的真谛。
“长安。”万芳端着托盘从房子里走了出来,放在许长安面前的桌子上,“这个是我刚做的苹果派,你们尝尝。”
许可欢呼一声,跑到桌子面前,刚想拿叉子,就被许长安拍了一下手:“去洗手。”
作为医生都有那么几分洁癖,看着许可手上油彩的印记,许长安忍不住皱了皱眉。许可嘀咕医生,朝卫生间走去。
“长安,昨晚上你来的时候真把我给吓到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万芳在许长安的面前坐下,切了一块苹果派放在许长安面前。
她前段时间就出院了,因为医生说清新的环境对她的身体比较好,就搬到郊外的这处房子里。
许长安在产生从家里搬出去的念头时就想到了万芳,反正万芳就是和保姆两个人住着,也不多她和小可两人。而且万芳是曲溪的祖母,邵晋恒再生气也不会对万芳怎么样。
听到万芳的文化,许长安摇了摇头:“没事,就是想着出来透透气,顺便带小可出来写生。”
万芳眼中光芒闪动了一下:“哦,是吗?那我打个电话让阿恒一起过来吃苹果派。”
说完,拿起电话。还没拨通,许长安就扑了过去,一把抢过万芳手中的手机。万芳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你这丫头,要吓死我这个老婆子啊?”
“那个,邵晋恒不喜欢甜食,还是算了。”说着,把万芳的手机揣进了兜里,“根据脑科研究,手机辐射对老年人的身体不好,还是少接触比较好。”
正说着,怀里的电话响了起来。许长安差点被震得跳起来,手忙脚乱地拿出万芳的手机,上头“曲溪”两个字就跟夺魂催命一样闪烁着。
她手一抖,差点拿不出手机,颤颤巍巍递到万芳的眼前,咬着牙拼命摇头。
万芳好笑地看着许长安一脸央求的样子,接过了手机:“阿溪?哦,你现在过来……”
许长安的脖子都要摇断了。
她咳了两声:“你现在还是不要过来了,我们打麻将呢,你过来也没意思。”
许长安长舒口气,粗着嗓子喊了一声:“胡了!”
曲溪在那头听着这声音有些耳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哪里听过,就当做是自己见过的奶奶的好朋友,说了句:“那奶奶您先玩吧,输了算我的。”
听着那头挂了电话,万芳晃了晃手中的手机:“胡了?”
许长安脸都憋红了:“没胡没胡,留着给您胡。”
“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
万芳瞪了许长安一眼,这丫头还想骗自己,难道不知道姜还是老的辣吗?
“诶,小可怎么这么长时间还没回来,我去看看。”说着,直接逃离万芳的视线。家丑不可外扬,而且她和邵晋恒之间的事情就连当事人都说不清楚,让她又怎么和一个外人开口?
许可呆呆地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水龙头的水“哗哗”地流着,带着一种让人压抑的氛围。
“小可?”许长安一进门就看见这个场景,只觉得脑子里那根线绷得紧紧的,似乎下一刻就会断掉。
往前急切地走了两步,却又不敢打扰小可。该不是,小可在梦游吧?
许可慢慢转过头:“姐姐,我刚刚看见妈妈了。”
许长安愣在原地,强笑着说了一句:“小可,是不是看错了?”
“今日,董氏新的百货大厦开业,董事长携夫人出席了开幕仪式。果然是业界翘楚,尽管经历了之前的打击,现今的董氏应该已经从之前的打击中恢复过来。”保姆在看的是一则新闻,画面上的人很多,可即便如此,那中间被拥簇的女人还是让两人瞬间认了出来:“姜婷。”
“你们俩怎么都是一去不回?”万芳找了过来,就看见两姐弟都呆呆地站在电视机前面,倒是那个保姆一脸的纳闷,手上拿着遥控器也不知道应该按还是不该按。
“万女士,这个人,你认识吗?”许长安生怕自己认错,往前几步指着屏幕上的姜婷。她晓得那么开心,跟以前在爸爸身边完全不一样。那个时候,就算是笑,她也是笑得十分牵强,怎么会像现在这么自然无虑。
万芳打量了一下姜婷。董氏应该是想要借着这个百货市场重振旗鼓,而董浩和姜婷因为极少出现在媒体面前,记者们几乎都将镜头集中在两人的身上。着也方便了万芳对姜婷的观察。
“这个女人,和你很像。”万芳摸了摸下巴,“我有点印象,这个应该是董浩的二婚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