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扫了一眼邵晋恒,语气更是有些不满:“我让你帮她安排一个工作,你怎么把她送到曲溪那里去了?”
邵晋恒没想到这场火又烧到了自己身上。说实在的,许安生到曲溪那里,很大一部分原因当然是她自己虚荣心作祟,几乎每个女孩都希望得到别人的瞩目,而许安生这样的出生和经历让她的虚荣心比旁人更甚。可这之中自然也不能排除他的私心。
就那么一下的沉默,还是让许长安看出了端倪。筷子一放,语气不善:“我吃饱了。”
“姐夫,姐姐怎么了?”许可看着许长安离开,有些疑惑地问了一句。
邵晋恒苦笑:“小可,姐夫教你一个新词,迁怒。”
“这又是怎么了?”江枫看见许长安阴沉着脸进来,把手里的文件往她的桌上一拍:“大医生,你的工作来了。”
许长安扫向桌上的手术单,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脑部长了个肌瘤。难度系数并不是很大的一个手术,但总归是在脑袋上动刀。
挑了挑眉:“怎么找上我了?”
说起来,许长安工作不过两年的时间,这种手术家属首先考虑的肯定是一个有着丰富经验的医生,而不是她这样初出茅庐,连一台像样的手术都没有动过的年轻医生。
“怎么,手生了?”江枫笑着看她,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一下许长安的手,“的确,养尊处优,自然死于安逸。”
许长安瞪了一眼江枫,什么叫死于安逸?
江枫有些抱歉地笑了笑,拿起那份文件:“我也不知道,这个人指名道姓要你给他动手术,我就只能拿过来给你了。”
接过那一张纸:“走吧,去看看这人怎么就找上我了。”
还没走近病房,就听见一阵抽泣的声音,然后就是一个低沉有力的声音:“你们哭什么哭,我还没死呢。”
话没说完,就被另外一个沙哑的女声给打断:“你找那么个一点经验都没有的医生,不就是把自己往死路上逼吗?要是你出了什么三长两短,让我们娘儿俩怎么办啊?”
那个声音刚落,就听见另外一个稍显稚嫩的哭声,显然声音的主人还是个孩子。许长安拦住江枫要往里走的脚步,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两人站在门口,听里面三人接着说下去。
男人叹了口气:“做这手术起码要十万,请个好的医生怎么说也要十几万,我们哪有那么多钱啊。听说那个许长安刚工作没两年,但是也挺专业的。而且,他们家好像很有钱,就算把我给治死了,你们两个后半辈子也算有了着落。”
两人都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原因。许长安一脸郁卒地看着江枫朝着自己挤眉弄眼,整张脸上都写着幸灾乐祸四个字。
她狠狠瞪了江枫一眼,直接推门进去。
门边坐着一个十来岁的女孩子,看见许长安进来,有些局促地站起来,紧张地看向自己的父母。
床上躺着的就是许长安这次要接手的病人王大顺。一个普普通通的建筑工人,床边坐着的就是他的老婆,也是四十来岁的样子,有些沧桑,看着却是精明干练。
看见门口出现两个陌生的女孩子,其中一个还穿着医生的白大褂。王大顺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几个人刚刚的声音那么大,也不知道这两个人听见了多少。想到这个,就有些恼火地瞪了一眼自己的婆娘,叫她在这里说这些事情。
这要是被许长安知道不给自己治病了,让他们找地哭去吧。
“那个,你们是?”被王大顺推了一把,那女人顺势站了起来,扯出笑脸,小心翼翼地问许长安和江枫。
“这位就是许医生。”江枫忍着笑,一本正经地说。许长安不着痕迹地捅了一下江枫,笑着看向王大顺一家。
“我是来通知你们一件事情的,我们医院有一个基金会,就是家庭贫困的可以申请援助。不知道你们需不需要申请?”
王大顺一脸愕然地看着许长安,还没反应过来,他婆娘已经迫不及待地说了:“需要需要,我们需要的。”
“可是……”王大顺刚想说,就被他老婆用手肘重重地碰了一下:“为了大顺这病啊,我们不知道花了多少钱。没想到你们医院这么好,那关于主刀的医生……”
在许长安的身上打量了一下,愈发肯定自己的想法。这个医生是个女的,而且那么年轻漂亮,也不知道有没有能力动手术。之前是因为钱的问题,现在都有那什么基金会了,怎么着也应该找一个好的医生。
看着她的表情许长安就知道她还是不相信自己。她倒也不恼,本来自己就没有主刀的经验,总不能冒险。
“到时候我会找一个有经验的医生带我。这个手术虽然有百分之三十的风险,但是我们会尽力治好您丈夫。”
看着许长安微笑的表情,那女人顿时觉得有些心虚,支吾地应了两声。
“我怎么不知道医院有什么基金会?”一出门,江枫就似笑非笑地看着许长安。刚刚许长安说基金会的时候她就愣了一下,邵晋恒还真是找了个好老婆,一个赚钱,一个花钱。
一看江枫的表情,许长安就知道她想多了。
“这基金会的钱都是我的。你忘记我也是个有钱人了?江秘书,接下来就拜托你筹备一下基金会的事情,毕竟帮人要帮全套。”
她也有过无助的时候,知道孤立无助是什么样的感觉。正是因为这样,她才想着要去帮助更多的人,说她圣母也好,玛丽苏也罢,至少她内心安定。
两人边说边走,没有看见身后一个小小的身影。
江枫的办事效率很快,在机关备案,一个基金会很快就建立起来。原本许长安想用许可的名字做基金会的名字,却被江枫硬生生改成了长安基金会。有些老气。却也富含深意。
等邵晋恒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基金会都已经落了案。
“怎么不和我说?”看着许长安一副任尔宰割的样子,他顿时觉得自己没了脾气。
“没什么好说的,你做事的时候难道也会和我说?”看着许长安一副小家子气的样子,邵晋恒就知道她还在生许安生那件事的气。这事情起码过去半个月了,这女人倒是记仇,这么长时间还心心念念地记着。
邵晋恒有种深深的无力感,刮了刮许长安的鼻子:“你高兴就好。那台手术的结果怎么样?”
基金会的事情许长安不让江枫跟他说,算是把他埋在了鼓里。但是许大医生首次操刀动手术的事情他却是知道的。毕竟医院是他的,有些什么风吹草动都有人传到他耳中。
“好了啊。”
看着许长安嘚瑟的样子,邵晋恒就觉得一阵心痒,恨不得在她的脸上狠狠揉巴几下。刚想付诸行动,就被许长安一推:“你的手机响了。”
他有些懊恼地皱了皱眉,接起电话,脸上的表情却越发严肃。许长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邵晋恒一拉:“许安生又出事了。”
这次的事情说起来有些让人匪夷所思,说是一个偷窥狂从屋顶上偷窥培训区的女孩子们换衣服,偏偏他运气不好,前段时间下了一场大雨,那屋顶本来就不是很牢固,自然承受不住一个成年男子的体重,然后直接从屋顶上摔了下来。
更不凑巧的是,许安生刚好在那下面换衣服,所以被砸了个正着。
许长安都要听愣了。这算什么,飞来横祸?
她是第一次到培训区。曲溪有钱,这培训区说起来名字不怎么洋气,却也是一片标准的小洋房。每个洋房都是两层楼,住着四个女生。
许安生住在二楼东边的房子,几个女生有一个公用的更衣室,专门用来放衣服和鞋子。而那个偷窥狂就是趴在更衣室的屋顶上。
看见邵晋恒的车进来,曲溪就跑了上来。一看许长安从车里下来,愣了愣,低声对邵晋恒说:“你怎么把她也带来了?”
许长安本来离得就不是很远,再加上曲溪根本就没有压住自己的声音。这句话清清楚楚地传到许长安的耳中,让她不由脸色一沉。
“你这是什么意思?”
曲溪猛地捂住了嘴巴,想了想又放开了手:“这不是……”
“算了,你还是不要解释了,许安生怎么样了?”
许安生倒是没有受很重的伤,只是被蹭破了点皮,而且受了点惊吓。倒是那个变态偷窥狂受了不轻的伤。可能摔下来的时候砸了脊椎,整个人蜷缩着躺在地上一直呻吟着。
而且他摔下来的时候可能被几个女孩子打过,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身上还有几个鞋印。
许长安摇了摇头,问曲溪:“报警了吗?”
“许安生不让我们报警。”曲溪耸了耸肩。他也不想报警,在自己的地方出了这样的事情,说出去自己面子多下不来。而且这里住着的都是未来要成为明星的人,自然要找一个合适的时间曝光。
要这么不明不白地被曝光了,损失最大的还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