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还是叫餐吧。”这厮神出鬼没的,我现在正在做版面,冷不防从背后的小房间里面传出一个声音,我被惊得一大大的寒颤。拜托大哥,你不要老是这么突然出现好不好。
“怎么了?怎么了?叫你吃个饭还一惊一乍的啊。”章烨峰鄙夷地看了我一眼,拿起了桌子上面的固定电话。
“您好,请问艾小雅小姐在这边吗?”章烨峰的电话还没有拨出去的时候,创意空间的玻璃门,却被一个穿着蓝色工作制服的男生给推开了,他手里面提着一个布袋,有点拘谨地站在门边,往里面张望着。
“我就是,请问您是?”我站在二楼,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可能是屋子的空间确实有些大,他搜寻了好一会儿的声源,才看到我。
“哦,这是一份韩式的拌饭和炒年糕,您在单子上面签个字。”我走到楼下,章烨峰也狐疑地跟着我走了下来,他把单子双手奉上。
“可是我并没有订餐啊。”真是稀奇古怪,我最近是中奖了吗?天下还真是有免费的午餐呢。
“谁让你进来的,你经过我的允许了吗?”章烨峰看到了快递小哥,语气和脸色都不是很好。
“哦,对不起,对不起。”快递小哥还是尽量保持着笑容,“下次一定注意。”在犹犹豫豫中签收完成,我提起这一份外卖走到了楼上,还是在冥思苦想着,这到底是谁这么好心给我送饭呢?而且时间还卡的这么完美。
这个时候手机里面进来了一条短信息,“午餐应该到了吧,你工作太辛苦了呢,中午多吃一点。——李云翔。”天啦,早该猜到是他的。我有些烦躁地丢掉了手机。
“中午工作餐就吃韩国料理,真是奢侈,看来今天的外卖我不用给你叫了,我自己吃自己的盒饭吧,但是老是吃韩国料理的话,嘴巴会变‘刁’的!”章烨峰的是将要把“毒舌”进行到底,我没有接话,把韩国料理放在了一边。
“您好,请问哪位是艾小雅小姐?”门口又是一位快递员,但是这次确是穿着黑色的工作服。
“我是。”我心情胆怯地走下楼去,但是这次章烨峰却没有跟着我下楼,但是他把固定电话的话筒,重重地扣在了电话机上面,我往楼上看了一眼,不知道他的外卖这次有没有叫成功。
“这是的您的鲍鱼和燕窝外卖,请您签一下单子。” 我瞟了一眼他工作服上面的工牌,他来自于省城知名的一家五星级的酒店,擦,不会是要货到付款吧,我不敢想象这份外卖的价格,难不成真的是有人故意想要整我吗?
我会不会搭上一个月的工资,还是让我吃了再去自杀啊!
“师傅,这个真的不是我订的。”我连连摆手,不敢接受这份大礼。
“我知道,这是邹家梁董事长的司机先生亲自到我们饭店订的,还叮嘱我们一定要好好做,你放心吧,钱都已经付过了。您快签字吧,要不然老板可是会扣我工资的,再者邹总那边也是更不好交代。”
看着快递师傅一脸的老实和诚恳,在踟蹰间,我还是签上了字。
“喂,你们这些送外卖的,还有没有一点礼数啊,我这里是工作间是办公场所,你们可倒是好,把这边都当成公共厕所了吗?想进来就进来,想出去就出去?”章烨峰站在二楼脸红脖子粗地怒吼着。
“哎呦,这位大哥,对不住了,呵呵……”快递师傅好脾气地冲着楼上的章烨峰拱了拱手。
我提着这一份响当当,沉甸甸的外卖又走到了楼上,章烨没好气地翘着二郎腿儿,在我旁边的位置上面坐着。
我怕惹到他,小心翼翼地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面,把外卖放在了旁边,没有拆开,努力地看着电脑,做着版面制作的工作。
“艾小雅,”听到他的声音,我赶快转过脸去,“嗯?”我回应着他。
“你到我这边是来上班的对吧?”他死死地瞪着我。
“嗯嗯……”我咽了一口唾液,使劲儿地点头。
“不是让你来这边开餐会的是吧,更不是让你来这边炫富的,不要以为你同时交往了好几个有钱的男人,就有什么值得炫耀的。”他的声音不大,但是字句间的压力确实蛮大的,“你摆的这种谱,只会让人觉得你是个下作的女生,不会让人羡慕你。”他说完这些话,把身子转了过去,肩膀还是一耸一耸的,看来他还是在生气的。
“要淡定,要淡定,要淡定……”我在心里面一遍又一遍地默念着。
“章总,你教育的是。”我淡淡地说着,章烨峰转过头来看着我,我冲他微微一笑,拿起桌子上面的餐盒一股脑的全部收拾起来,然后快步走到了垃圾桶面前,“咚”得一声,餐盒被我全部仍在了里面。
在章烨峰惊讶的目光中,我又回到了位子上面,聚精会神地工作着,章烨峰惊讶地嘴巴都快合不上了,他坐在我的旁边有些傻了似地看着我。我一直咬着牙齿,睁大了眼睛,努力着不让眼泪流下来。我不能哭,我不能哭!
章烨峰或许也感觉到这个时候的气氛有些尴尬,或许是他找不出其他更能讥讽我的话语,他站起来,拍拍屁股又进到了小屋里面了。
我的泪还是落了下来,我已经用尽全力在控制了,但是很遗憾的还是没有控制住。我有些负气的,把这些泪滴全部都擦去了,然后强迫着自己好好地,继续制作版面。
“艾小雅,你不要哭好吗?”我再给自己加油打气。
终于止住了,几乎要泉涌的热泪,但是不争气的肚子,在这个时候又给我传来了“sos”信号。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有吃任何东西,我现在更是前胸贴后背了,我把目光转到了垃圾桶那边,有点后悔自己刚刚丢的那些东西了。
“被他说两句就听着,干嘛还要负气去丢这些东西呢?真是的,这下子可好了,死要这个面子,却整个自己活受罪。”我一只手摁着胃部,让它反应不要这么的强烈,继续支撑着身子工作。
这一段难熬的时光还是过去了,我逐渐从这种饥饿的不适中,走了出来。我得到一种“脱胎换骨”的快感,还有头晕晕的,几近“飘飘乎欲成仙”的感觉。
“念肚子之空空,独怆然而涕下!”好饿,好饿,我只想看到饭盒!
章烨峰那间小屋的门,又“吱嘎”一声开了!这一次我固执地没有把头转过去。坐直身子,还是装出一副百毒不侵的样子。
章烨峰径直地走下楼去,在厨房那边,烧开水,开始泡面。桶面的味道登时传到了我的鼻子里面。我情不自禁地吸了吸鼻子,不由自主地想转过头去寻找味道的来源,“不行,千万不要被这区区的一碗桶面所打倒。”我又把头转了过来,咱们“饿死不是嗟来之食”,怎么着也要有点儿气节。
但是头虽然是抓了过来,那个味道还是止不住地往鼻子里面钻进去,这资本家就是资本家,只管自己吃饱,全家不饿的,根本不管别人的死活。
“来,这个给你吃。”只觉得这个桶面的味道越来越近,章烨峰把一碗桶面送到了我的面前。他手里也端着一碗,我抬起头看到他的脸上竟然有了罕见的羞涩。
这可真是难得,章烨峰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呢。我在考虑着要不要接过来这桶泡面,接过来会不会显得自己没有节操,我明白精神很重要,但是我的肉体更重要,身体几乎被耗干了能量,让我几乎做不出出了“接过来”之外的其他的动作。
原来饥饿面前,“节气”真的显得一文不值!
我还是接过了这碗泡面,端了起来,低下了头,大口大口地吃着,或许是被麻辣牛肉面的热气冲到了眼睛,我把眼睛眯了起来,然后侧过脸去,泪水大滴大滴地落下下来,章烨峰站在我的身后,呆呆地看着我,没有任何言语。我不去用手擦泪,因为我害怕章烨峰会有所察觉到我在哭泣,被他看到我在流泪,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
“下作的女孩子”我在心里面默默地念叨着,原来我只算是一个“下作的女孩子”。但是我还是没有抵过一碗麻辣牛肉桶面,这碗面市场价不到区区的五块钱,我的节气竟然也不值这区区的五块钱。
“你把燕窝鱼翅丢掉,在这边吃桶面,这有点……”章烨峰站在我旁边轻轻地感叹着,但是我怎么觉得这句话里面,存在着很多调侃的味道呢?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嘴巴里面还是塞满了泡面,我觉得喉咙里面好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一般,这满嘴的面,我是怎么也咽不下去的。章烨峰在我咄咄逼人的目光中,终于闭紧了自己的那张嘴巴。然后端起了他自己的那碗桶面,走到了另外一个位置上面。
真好了,只要他不说话,这个世界就是安生了!这一顿饭吃的很沉闷,也很郁闷,更加多的就是难以让人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