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裴子清乐于见到的,虽然夏衍他的确算是专心致志,勤奋好学,但还没有意识到一点。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
“那,你就先走吧。我还有事要跟大长老谈。”
“是,那弟子就先告退了。”恭敬一拜后,夏衍从容起身,又对夏启施礼,然后慢慢退了出去。
宫殿的大门自动打开,然后又缓缓合上。
“你做的那些事,瞒不过我。有些事情,我并不想多说。不过不要太过分。不然的话,我还讲感情,但刀剑可不会长眼。”裴子清一身白衣,如冰似雪,眸子却如星月般明亮而冷酷。
肉眼可间的冰凌在宫殿的玉砖上凝结开来,并逐渐扩散到他的蒲团之前,周围的温度仿佛一下子下降了十多度。
云床没有受到任何影响,雪白的冰晶却蔓延到他身前。
这不是普通的冰,而是玄冰。普通的冰又怎么会对他这种修行者有效果呢?
这就是神威如狱啊!心情的变化可以移动天象之变。
“是,族长大人,这是我猪油蒙了心,是我糊涂了,一定不会有下一次了。”斗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脸上的皱纹挤成一团,夏启有些惶恐不安。连忙就要磕下去,却被裴子清的法力打断了。
本来只是猜测,但没想到真的知道了,他是怎么知道的。
回去后一定要好好管一下那几个小子,以后别老在外面给我招惹是非。
“我没有过于惩罚你的意思,只是,不要再闹出人命了。如果连这都做不到的话,我想会有人愿意来代替你的位置的。”话语很轻,并不重,却让他心中一寒,这是失了情分啊!
在上位者身边,情分有时候比什么都重要,有了这个才有一丝晋升的希望。而且日后要是犯了什么错的话,有了这个这相当于是一块免死金牌呀!
马上就下定决心回去好好整顿,该死,有些人看样子留不得了。
“还有一点,战争,要来了。回去后做好准备。”裴子清轻轻吐出几个字,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声如金声玉振,但对夏启来说,却仿佛是有一道天雷劈了下来。
‘本来,我还不想这么快就对上你们的,不过你们非要来寻死,那我也没办法。’
裴子清头顶上赤色气运的外围,有一团黑气虎视眈眈,隐约可以看到三团互不相容的黑气在一团黑气的领导之下围攻了过来,散发着赤裸裸的恶意。
只是三者之间互不相容,还隐隐排斥着,没有充分团结起来。
区区几个地邸,在离开了它们的老巢之后,又能有多少神力?
难道他们以他们自己的水平来揣测他了吗?
道门,对付神灵的法子,特别是对付这种原始神灵的方法,多的去了。
这就是一次清洗内部,精简组织的机会。
“战争,谁跟谁的战争?是我们要去攻打别人,还是有人要进攻我们?”夏启眼睛瞪的大大的,提起精神,一瞬间就把其他的一切事情都抛之脑后,他现在做的这些都不过是内部的斗争,烈度有限,而且,基本上不会出人命。
而战争呢,就是完全不同了。
战争就是跟外部的战争,到时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谁要是想破坏他的这个部落,谁想让他们死,那他就要谁去死。
至于怀疑这是不是个假消息?他想都不会这样想,既然族长能够说出这一席话来,心中就必然有一些把握,不然不会随意乱说。
“当然是有人见不得我们好,想要前来攻打我们。你说该怎么办呢?”裴子清似笑非笑,拿起一个如意把玩,但眸子深处却没有丝毫笑意。
“自然是把来犯之敌通通绞杀。那,不知族长大人有何吩咐?”端坐身子,夏启生出几分凛然之气,一脸正色。
“首先,这是三个城邦的联合一起攻打我们,其中调度兵力,整合力量,准备后勤等等还需一段时间,在这个时间内我们就要调动起麾下的一切力量,一切为战争让步。”
“三个城邦,”夏启的眼睁的大大的,有些不敢置信,“我们不过一个刚刚成立的城邦,就算是前来攻打又怎么会有三个城邦一起联合起来,他们难道就没有敌人吗?攻打我们两个城邦不就够了吗?”
“该死,要是给我们一段时间发展,有了这个新的器械,再积累力量,说不定还能赢,但是现在……”夏启很是颓然,咬着牙,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噩耗,有些反应不过来。
“愚蠢,兵法之道,以强欺弱,以多欺少,这才是正道。你难道以为敌人都是些蠢货吗?自然要以雷霆之势一举击溃我们,难不成还给我们充足的时间来发展不成?这点决断都没有的话,他们也走不到今天。在任何时候都不要低估敌人的智慧和力量。心中不能够有任何的幻想,要尽量高估敌人,随时都做好最坏的打算。”
“那我们该如何应对才是?”虽然看起来没有什么战胜的希望,但他还是期望族长能想出什么有用的点子来。
“首先就是封锁消息,不要形成恐慌,再在最短的时间内调动起一切有生力量,特别是下面那些村子镇子。要是有什么不听号令的,立斩不赦,通通给我杀了。”裴子清冷笑道。
“要是有人敢反抗呢?”
“在这个要紧的时段,不管他是谁,就算是夏族内部的人,也给我杀了。”
说着,裴子清就是冷笑,顿了一顿,继续说,“听说有些人受到了外族女子的诱惑,被迷了心窍,整日里卧在女人床上。还有些人收了贿赂,就私下给了一些方便,平时这些都不算大事,但这时候有人就分不清立场了,这些你可要多多注意啊!”裴子清语气森然说道。
女子色相,财宝美食,都是人所向往的。
正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享受了好的生活之后,要想一时之间让他们都改回来,其中难度,可想而知。
其实,夏族就像是暴发户一样,没有什么底蕴可言,被这花花世界迷了眼也是寻常。
不过,现在必须整顿一下了。
历代农民起义,为何其中几无有成事者?
无他,目光浅薄,见识短小尔。他们没有明确的组织,完备的结构,只是在巨大的压力下不得已团结起来,等到取得了一定的功业之后,就开始大肆享乐了。
而且,这种事还不在少数。就像是从底层升上来的人,腐化的速度往往比一些正常世家门人快的多。
只是,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还有,接下来粮草、装备这些都要做好准备,以及防备攻城的金汁等物都备好,要是到时候出了什么差错,我拿你是问。”
“是,族长大人。我以全家性命做担保,保证把这件事办妥当了。绝不出任何差错。”狠了狠心,夏启立下军令状。
“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要是出了错,我拿你项上人头你也是无话可说。”
“自然如此。”
“那族长大人,我就下去准备了。”
“话已至此,也没什么要多说的了,你且退下吧。”
“是!”夏启依言退下。
等到出了宫门,他拄着杖,苍老的脸上露出几分狠厉之色,接下来,要掀起一番风雨了。
他可是立了军令状的,要是出了错,他担当不起。
梭梭的山风吹拂着,却没有一丝半点的暖意。
仿佛,风雨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