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沉寂。
权允皓正津津有味咬着他手里的鸡腿,闻言也抬头看着爸妈,神色有些害怕。他没见过这样的权仕衡,就连舒艾也让他觉得陌生。
他怯怯地开口,喊了一声,“妈妈……”
害怕的时候,他还是下意识要找自己最亲近的人。
权仕衡在这一声叫唤中回过神,不再往下说。
然而两人都明白了。他不回来的这三年,一定是在想尽办法牵制靳易森,比如说,阻挠靳易森寻找梁凉的二叔。
舒艾微微凝了一口气,坐回到餐桌上,方才的话题,她也不再继续,而是对权允皓道:“好好吃饭。”
权允皓乖乖地低头扒起饭来。
一顿饭吃得无声无息,期间权仕衡不停给权允皓夹菜,后者时不时抬起头用一双茫然的大眼睛打量互不说话的两人。
到了晚上,舒艾要哄权允皓入睡。
小人儿躺在自己的床上,不安分地扭动,眼神别扭地看着自己的妈妈。
舒艾拿来故事书,摊开在他面前,有些提不起兴致道:“今天想听什么?”
权允皓睁着一双无忌的大眼睛,“妈妈,我想听你和爸爸的故事。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
舒艾愣了一下。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她一时之间还真想不起来了。感觉是太久远的记忆。那时候的她,性格也不像现在这般沉静,惹了一些人,还惹出了一些事……但是,那时候的人,倒是很幸运地都还在她身边。
“妈妈,是爸爸先追你的吗?”权允皓又问,丝毫不觉得自己这副天真无邪的模样和自己问的问题有多违和。
舒艾简直哭笑不得,“你都是从哪里学来的!”
权允皓郑重道:“别以为我才四岁,什么都不知道。妈妈,我们幼儿园里的小红,就特别多男生追她,但是她说她喜欢的人是我,她要追我……”
舒艾差点一口气呛住,被他逗得要笑出来,“那你说说,小红都是怎么追你的?”
权允皓一拍胸脯自豪道:“每天中午吃午餐,她都要把最喜欢吃的鸡腿分我一半,儿童节表演,她还主动跟老师说要给我当伴舞……”
舒艾不禁莞尔。在幼儿的世界里,“喜欢”这个词真的很简单,简单到只要他对她好,那就够了。
可是在成人的世界里,“喜欢”一个人真的太复杂了。比如莫秦北喜欢她,却也做了很多伤害她的事,她最后却依旧选择了原谅他,还在权仕衡面前维护他……
“妈妈,那你喜欢爸爸吗?”权允皓眼巴巴地看着舒艾。
舒艾柔声一笑,很快道:“喜欢。当然喜欢。”
“那你为什么今天一直在生他的气啊?是不是你已经不喜欢他了啊?”
舒艾这次沉默了很久,不知道该怎么跟小人儿解释,如果告诉他,自己确实在生气,又怕他害怕好不容易重聚的一家人再次分离。
她摸了摸权允皓的头,认真对他道:“妈妈没有生爸爸的气,也没有不喜欢他。生气和喜不喜欢是两码事。就像每次妈妈生你的气,说你不听话时,也并没有不喜欢你,对不对?”
权允皓认真地思考了片刻,点点头,道:“好像是这么一回事。”他脸色转忧为安,又积极地追问道:“那妈妈会原谅爸爸的对不对?因为妈妈还很喜欢爸爸,所以不管他做了什么错事,最后肯定会原谅他,就像妈妈你每次都会原谅我一样!”
舒艾噎住了,“这……”对上儿子期待的眼神,她只好点点头,“算是吧,妈妈会原谅爸爸的。”
床上的小人儿终于放心地钻回了被窝,闭上眼睛等着妈妈讲睡前故事。
讲完了儿童故事后,舒艾才回了卧室。卧室里靠窗的书桌旁,一盏落地灯孤零零地亮着。
晕开的暖黄色光线打在权仕衡熟睡的脸颊上,为他立体的五官镀上了一层柔光。
他是真累了,睡得很沉,手边的一叠文件摊开落在他膝盖上。
舒艾走过去,把文件收好,视线扫过时,看到一行字:权宇集团三大股东之一叶世荣夫妇遭遇惨烈车祸,疑是人为……
她皱了皱眉,隐约记得这是叶百合的父亲。伸出手,下意识想将文件翻开来仔细查看。
就在这时,权仕衡警觉地动了一下,睁眼的瞬间,一手将文件打落,同时另一手猛地一拽舒艾的腰身,将她带入了怀中。
舒艾还没来得及发出短促惊叫,就整个人坐在了权仕衡的怀中。
她随即愤怒地抬头,对上一双深情款款的眼眸,色泽黑而沉敛,几欲吞噬她的一切。
“放开!”她怒道。
权仕衡越发将胳膊收紧,鼻翼几乎贴在她颈窝,低头亲昵道:“刚才你在楼上跟我们儿子说了啥?”
舒艾言简意赅,“给他讲故事!”
权仕衡眉眼一弯,嘶哑地低笑起来,“讲我们的故事?”
“我们有什么故事可讲……不对!”舒艾心里一动,抬头瞪了他一眼,后者正露出闲闲的、志在必得的笑容。
她瞬间懂了,“你偷听我们讲话!”
这个男人,是越发不要脸了,在家里还玩偷听?!
哪知道男人从身后变戏法似的掏出一部手机,最新拨出的一个号码,是她不久前刚给权允皓配的手机号。
权仕衡自豪地轻笑道:“儿子主动打给我,说有办法让妈妈原谅爸爸……然后,我就听到了免提手机里传来的对话。”
他轻咬了一口舒艾的鼻尖,沉声道:“某人信誓旦旦说,已经原谅我了。那么现在表现出一副抗拒的模样,我可以理解为是……欲擒故纵吗?”
舒艾简直恼羞成怒!她怎么也没想到,竟然被自己的儿子给卖了!
双手挡住权仕衡越发靠近的脸,她浑身不由自主地发烫,嘴上生气地沉声警告,“我说会原谅你,但绝不是现在!!你麻利地松开我!至少今晚,我不想在房间里看到你!”
“关了灯就看不到了。”他哑声说出这句话,猛地将她打横抱起,落地灯被关上,屋子里只剩下窗外斑驳阴暗的路灯和星光。
他将她轻轻放在床上,沉重的身子带着他灼热的气息,沉沉压在她身上。外衣扯落,刚洗完澡还带着氤氲水汽的紧实肌肤,宛如一堵极其性/感又霸道的墙,横贯在她面前。
舒艾扭身激烈地反抗,两手抵着他的前胸,在他近距离的压迫下很是不自在。尤其手掌还触到他滚烫的肌肤,这让许久不曾碰过男人的她,内心徒然翻滚。
还没来得及推开,男人的吻已经炽热地印在了她的唇上。唇齿相碰,舌尖微微磨蹭而过。
浅尝辄止之后,权仕衡放开了她。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居高临下深情凝望着面前这具属于他的胴/体。
她的睡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扯落,喑哑的光线下,越发映照出她完美的曲线和雪白的肤色。纵然三年时光已经悄然逝去,可是她的模样、她身体的每一寸,却宛如昨日,勾得他心火燃烧。
“权太太,我今晚上了你的床,这辈子都不打算再离开了……”
舒艾眼眶一热。似曾相识的话,她在四年前听过。那时候,他带给她的是离别,而今天,他给她新生的承诺。
权仕衡再次俯身一吻。这一次,比方才更加激烈的力度深深夹裹着她。
熟悉的霸道与强势,熟悉地挑/逗她的神经……
刹那间多少记忆涌上心头。那些曾经亲昵的日日夜夜,躯体纠缠间留在对方身上的印记,每一个或深或浅的吻,就像火信子一样点燃了她体内最深处的感觉。
这一次,她没有拒绝,闭上眼,在黑暗中学着小心感受他的一切,重新感受他力道强势的存在感,最终一起沦陷。
第二天起来时,她浑身都是疼的。太久没有这样剧烈运动,她甚至感觉不到自己腰以下的部位了。
权仕衡已经出门去晨练,就像他从前在家时一样。
舒艾叫醒了权允皓下楼吃早餐,就瘫坐在椅子上动也不想动。真不知道权仕衡那个流氓一大早怎么还有精力去晨练!
张阿姨把热好的早餐端上来,抬头指了指二楼的卧室道:“莫先生昨天凌晨五点回来,把东西收拾,说搬出去住……”
舒艾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权仕衡回来了,莫秦北绝不愿意留在这里自取其辱。尤其他心里明白得很,她心里至始至终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权仕衡。
“妈妈……”权允皓穿着小睡衣,揉着惺忪的眼睛,不情不愿地走下楼,“我还想再睡一会儿……”
“不行。”舒艾看看时间,“赶紧吃饭,一会儿上幼儿园该迟到了。”
权允皓委屈至极地嘟起小嘴道:“可是我昨晚做噩梦了,梦到好多大怪物要把爸爸抓走……我好怕。妈妈,我今晚可以跟你一起睡吗?”
“不行。”刚晨练回来、一脚踏入玄关的权仕衡听到这句话,立刻拒绝,“妈妈今晚要陪爸爸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