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所有没拿他们当回事儿的军士全部转过了脑袋。
领头的那个军士看了一看两人的脸：“他们不是！你认错了。”
其他军士也嬉笑着喧哗道：“想立功也不是这个立法呐？”“就算立功你也讨不到老婆！”“走吧！逮着那小子今天就可以收工了！”
但是那个嘴唇上长了一颗痣的人，不住地眨着眼睛，用颤抖但是极其清晰的声音喊道：“那个……真的就是陆明！他戴着面具，但是我认识！把他面具撕下来！”
领头的瞅瞅那人，表情严肃起来，挥挥手，众军士立刻亮出手中利刃，慢慢逼近。
陆明回头看看小巷子，看看巷口的路，估计了一下自己和这群军士的战斗力和脚力的差别，只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下真的无可奈何了。
他没心情去叹息世态炎凉，脑子里只想着如果自己被抓起来还有谁能帮他。
金虎盟？还是算了，那群人连到王都的路可能都找不到。
老夫人？陆昀？陆昀倒是会竭尽全力，但是她毕竟只是一个大小姐，面对这种困局，她能调动的势力根本就不存在。老夫人，就算她愿意帮他，她也只是一个商人。何况此时此刻，她一定是只想和自己完完全全地划清界限，撇清关系，怎么可能允许陆府的任何一个人趟这种浑水。
至于他之前那么多年在城里结交的朋友……
哪里有什么朋友，全是酒肉朋友。
算了，算了。
一个军士举着刀上前来，就想往陆明脸上抓。
陆明脸色一变，一脚踢了上去。那军士万万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如此嚣张，全没防备，一跤坐地，怒喝：“你大胆！”
“陆大公子的面具岂是你等能碰的。”陆明低声说，伸手抓住面具的边缘，揭起一个角来。
众人紧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们太专心了，竟然无人注意到巷口旁边的屋顶上站着一个人，那人手中握着一把匕首做成的扇子。
扇子悄无声息地打开，红绳一松，便成了握在手中的一叠利刃，薄如蝉翼，轻如柳叶。那人手上生风一般，利刃一张张轻盈飞去，直取下面众军士的喉咙。
就在陆明和来宝的面前，白光闪动，两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众军士已经瞬间血溅满天。那白光极恶毒而准确地，割断了所有人的喉咙，而且割得恰到好处，没有一把匕首因为用力过猛飞出去。
醒悟过来的时候陆明已经被溅成了血人，冲鼻的血腥气让他头晕目眩。
那些军士就像电影慢动作一样地，先是慢慢的，然后，横七竖八地栽了一地。
嘴上有一颗痣的那个人就倒在陆明的脚底下，瞪着一双惊惧空洞的眼睛。
陆明看都没看他一眼，一闪身靠在墙边，寻找动手的人。虽然这个人实际上救了他们，他也不敢确定来人是善意还是恶意。
“公子不必找，在下绝无害您之心。”头顶传来张玉的声音。
张玉从房顶上飘然落下，笑意盈盈地站在陆明的面前，对他施了一礼：“公子受惊了。待我忙完。”
他俯下身去，把镶嵌在众军士脖子上的匕首一把一把地取下来擦净，收在手中，红绳一系，又是一把好扇子。
看着陆明衣服上溅了满身血污，张玉笑道：“您这样子可不能乱走，附近正好有小弟的私产，您可来避一避。放心，兵马部的这些人都是分片儿行动的，一时半刻不会有其他的队伍到这一片儿来，我们尽可以从容而行。您小心别踩在血上。”
陆明看看张玉。这家伙一瞬间杀了这么多人，但他毫不在乎的样子，却好像是刚刚只是杀了一群鸡。
但是此时除了相信此人，他确实走投无路，便也不多说，作了一揖：“有劳带路。”
几人穿过巷子，小心地从房顶屋后前进，避开路人的目光。
上蹿下跳对张玉来说是轻车熟路，陆明勉勉强强也行，来宝就有些吃力。张玉虽然没有表现出不耐烦，但是每次觉得慢了，他只消看来宝一眼，来宝就吓得一个激灵，拼命努力地爬起房顶来，最后爬得整个人气喘吁吁，几乎要站不住。
有人发现了巷口的尸体，惊叫声穿空而来，张玉面色不变，带着两人藏好，看着周围人少了，方才继续前进。而且因为众人听闻出了命案，纷纷奔向巷口去看，张玉带着他们走的小路上反倒更加安静了些，三人走得也就更大胆了，而且一路无事。
来宝已经累到快翻白眼，三人终于停在了一所院落的后门。从距离估计，如果走平路，一刻钟就足够了，结果他们为了躲避目光绕远、爬高窜低，竟然走到了日近偏西。
“不会留下踪迹的，公子放心。”张玉微微一笑，轻叩了一下门：“开门。”
门毫不犹豫地打开了，张玉眼睛里露出一丝惊讶。门后是一个打扮成书生模样的青年男子，满脸爽朗的微笑看着张玉：“您回来啦！久等啦。”
张玉脸上的笑容凝固了：“离月底还有几天吧！”
那青年男子笑道：“确实如此，可是刘老板吩咐在下关照着张公子。毕竟三百两这个数，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我有客人。”张玉哼了一声，推开那男子，回头对陆明和来宝说：“请。”
那青年男子看了看跟进来的两个血糊糊的人，脸上的表情变都没变，一脸早已经习惯的样子。
张玉仍然风度翩翩地领着二人进了一间偏房：“正厅不便，在这儿招待，公子可别介意。衣服什么的我一会叫人送来。”
陆明看了看张玉，轻轻对他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张玉想一想，走过来俯身：“怎么？”
“您的私事，在下本不该管。”陆明说，“可是来追债的？”
张玉沉默了一会，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生意人，高利贷早习惯了，可这个格外棘手。”
陆明笑了笑：“今日多亏帮忙。如果不嫌弃，这个您可收着，权作谢礼，另外，还想请教一事。”
张玉点点头：“请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