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因为你们半斤八两，一样没钱。”陆明大大地打了个哈欠，“你以为我不知道么？”
“你知道啊？那你还帮我……？”田柔眨了眨眼睛，微笑了一下，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空无一物的口袋。
“钱啊，又不是所有。”陆明干巴巴地说道，忍不住想起了他之前遇到过的无数企图骗自己做白工不给钱，还丢出一大堆诸如“锻炼自己”的高论来的老板。他们最喜欢的就是这句话：钱不是所有！
“我说的是真的。”他补充了一句，但是听起来很像是自言自语。
田柔莞尔一笑。
“送上来的帮手，我就不用白不用了。”她看了看那间女孩们休息的房间，垂下眉头：“等她们恢复正常，至少还要两三天时间，这一段时间……我们不能乱走，只能留在这儿，但是你知道……”
“你们主人的堡垒，我知道。”陆明说，“我来就是打算帮你们破了这个堡垒的。他竟敢用我之前卖的东西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而且还抄了我的创意，新账旧账我要一起算。”
田柔露出了一点点惊讶的神情：“旧账？”但是见陆明充耳不闻地往前面的花园走了过去，她也不便多问，跟了上去。
虽然在这所堡垒里面生活了多年，但是对于很多结构她还是很不熟悉的。比方说，陆明正在大步走向的一所小亭子，她就从来都没有进去过。在主人的严密监视之下，她们谁都不敢偏离规定的路线一步。能够在宅中自由行走的，除了主人自己，就只有负责洒扫的一个老仆，而且那老仆从来没有和她们说过话。她常常猜想他是不是根本不会说话。
那小亭子位于花园的正中。她知道主人有的时候会去里面喝茶，但是从来没有叫人进去侍候过。她们也不敢随意进去，毕竟踏错一步路，很可能就是一个像昨天那样的小型炸弹轰隆一声在哪个偏僻的角落里给谁一击，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她们付出过代价，很沉重的那种。曾经有个姐妹试图逃跑，结果被主人拦在门口的一个机关当场穿透了脖子。
“你小心点啊！”田柔不敢快走，但是看着陆明在前面走得大步流星，紧张地提醒，但是还怕声音太大了，碰到了什么其他的机关。
但他并没在意，只是一路走进了那间小亭子。她和姐妹们视为禁地的亭子，他就那么大摇大摆地站了进去。田柔心中一动，感觉好像见到了飘飘谪仙，一时间有点迷惑。
她也小心翼翼跟了进去，四面一看，忍不住满意地深深叹了口气。
她从没见过这么美丽的景色。从这个角度，整个小花园围绕在亭子四周，一片树影围出了这个色彩柔和鲜艳的小空间，看得出来是经历了一番精心设计，只是她们平时都是在外面看过去的，因此难得一窥全貌。
“想不到他还……”田柔惊讶了片刻，但是生生忍住了那句夸赞。那个主人不配她任何的夸赞。
陆明一直一言不发，所以她不清楚他想要做什么，看着他的表情，估计也不会回答，她只是默默地站在亭子里面，忽然感到一种久违的自由。
她从小就习惯了的那种自由，丢失了几年之后，现在终于重新找回来了，巨大的喜悦让她脑袋发晕。陆明只是站在那里等待。
很快她就知道他在等的是谁了。
树篱后面一个佝偻着背的影子走了出来，慢慢地。
她一眼便认出了那个人，立刻整个人都进入了戒备模式，费了好大力气才说服自己相信陆明不会坑她……如果他想要坑自己的话根本就不需要大费周章地跑来帮她一把……
可是他把这个洒扫老仆叫来是怎么回事！而且是那个从来不说话的洒扫老仆！
然而，就在她的面前，这个老头缓缓开了口。
“公子，按您的吩咐，这是地图，我已经把我能找到的所有镜盘都标示出来了。如果您想要破坏，自然可以，但是我知道，您一定觉得反过来利用比较明智。”
“谢谢。”陆明双手接过，真心实意地道谢，田柔目瞪口呆。
“拜托您了。”老仆深深行了个礼，转身飘然离去，佝偻的后背却显得相当仙风道骨。
“那是什么？”田柔愣了半天，问道：“什么是镜盘？”
陆明低头展开手中的地图，没有回答，慢慢走到亭子中心，四处看了看这间建筑，然后在地上一块略微突出一点点，很难注意到的砖块上面，轻轻踩了一下，把它踩平了。
亭子顶部，哗啦哗啦，一根铁链子坠下了一个亮晶晶的东西，田柔看着，倒吸一口凉气。
这东西就是她之前见到的那透明的水晶镜子的大集合。
起码有一百根，密密麻麻聚在一块儿。她好奇地凑过去看，忽然发现陆明脸色有点尴尬。
“我当时是有多么不思进取额……”他低声叨咕着，“竟然卖了这么多出去……想不到竟然这么多……”
田柔没听懂他的感叹，但是马上被另一样东西吸引去了注意力。
那就是镜子里的影子。
镜子虽然密密麻麻，但是每一个镜面上都映出了一个地方的影像。她大致扫了一下，就清楚地看见了她们的住所、住所前的小路、厨房的角落、花园边的假山……唯独没有那天她第一次见到透镜的小房间以及女孩子们藏身的大屋，因为那里面的透镜已经被摘掉了。
田柔感觉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这个就是……”
陆明点了点头。
“这个就是。”
田柔下意识地一把抄起了身边的一个小凳子就想砸向那一堆镜子。
陆明连忙挡住：“哎哎，别冲动，有用！”
“别拦我！这个家伙害的我们这几年战战兢兢活在刀尖上，我才不留它！”
“这个卖到珠宝店去，值很大一笔啊！”陆明说，“足足能值个几百两……现在可能只有几十两了，但是，很大一笔钱啊！而且卖掉之前我要用的，你不想把这整个堡垒都踩平泄愤嘛？你现在竟然想要搞坏这里的钥匙，后面会很麻烦的！”
田柔犹豫了片刻，勉勉强强收回了那只小凳子，没有砸上去。
陆明松了一口气，低头研究起那镜子来，对她说：“过来帮我看看。这里有个房间，我没有见过，问那个老家丁他也不知道，地图上也没有，你或许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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