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水路到台南也就几日的功夫,见到的依旧是哪些人,但是变化却不小,酋领依布以前穿的兽皮变成了裁剪得体的汉服,总喜欢显摆自己学会的几句汉话,寨子中的汉子也是如此,遇见李宽就问着吃了吗?
至于,吃了吗,这三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李宽估计没多少人能明白,毕竟哪有在农田里干活的时候问候干活的人吃了没有。
当年的寨子,如今已是大变样,石头堆砌的城墙打磨的很平滑,颇有几分城镇的样子,当年搭建的草棚已然成了独特的吊脚楼,结合了台北的砖瓦房样式和台南的木屋结构,样式奇异。
四处开垦出来的农田,散发着一阵阵稻花香,看来王翼来台南之后确实下了一番功夫,如今的台南已经有了几分李宽初到台北时的样子。
该到确定台南市长一职的时候了。
想到确定台南市长的人选,李宽就头疼不已,当初周县令他们来台湾之时,李宽便将他们分到了三个市,分到台南的是马县令、何县令和刘县令三人。
市长人选也将会在他们三人之中产生,但是其中却有很大的一个问题,到底该选择谁?
三人当年在闽州做出的功绩相差无几,根本看不出优劣,所以从他们之中挑选出一人来担任市长,肯定会让其他两人不服气。
台南建设需要加快进行,官员齐心协力才会事半功倍,李宽可不愿意三人在台南事倍功半。
沉思了整整大半宿,李宽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蠢了,怎么就没想到竞争上岗呢?
将台南的三个县交给了三人,同时给三人说明了情况,台南缺一个市长的职位,想要官职那就拿出本事来,看一年后的政绩,大家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
提议不错,大家一致同意,但是刘仁轨却给李宽提了一个意见,是否将台南的依布族长纳入考察之列。
李宽当时确实没有考虑到台南的高山族人,经过刘仁轨这么一提起,才认真想了想,依布担任市长肯定是不行的,毕竟以依布族长的本事带不动整个台南的发展,但是这种表面的功夫该做还得做。
顺理成章,李宽不由的想到了冯家当年送来的分到台南的三万奴隶,这三万人如今已有五万人的趋势,是台南市的主要人口。
既然表面功夫要做,就得做到位,得从这些人之中挑选一两个县长纳入考察的范围,所以李宽在台南召开了一次大会。
三万百姓中挑选出来的县长都是些老人,见到李宽之时什么话都没说,就是跪下磕头,被李宽扶起来之后才开始不停的表达自己的感激。
李宽不感动吗?
感动,但是习惯了,他真做不出感动不已的神色。
从他到台南之日起,凡是见到百姓必然有跪下磕头,有些不认识李宽的百姓朝身边人一问,同样跪下磕头,当年若不是李宽,他们现在还在冯家做奴隶,哪有今天这种自由自在衣食丰足的好日子。
见到了太多人跪地磕头,就是李宽也难免有些麻木。
因为感激,老人们对李宽的安排没有任何怨言,反而越发感激和感动,这是真的把他们当作了寻常百姓对待,并没有因为奴隶的出生而另眼相待。
政务上的事情敲定了,李宽自此后便留在了军营,与士卒谈论来台南之后的感觉。
反响很好,对于大军迁移到台南没什么怨言,自己开垦田地不用上缴赋税一年的收成就够三年之用,台中和台南百姓也送来了军粮,缺衣少食的问题没出现,就是肉食有些不够。
听到这些情况,李宽的笑容就没有停止过,在询问完之后便吩咐王翼召集了军中的士卒到训练场集合。
士卒没全来,但是李宽相信今日的谈话会传遍整个军队。
站在高台之上,看着精神十足的将士,李宽开口道:“这一年多辛苦大家了。”
起了一个头,便朝着下方的士卒敬了一个军礼,等到士卒回礼之后,李宽接着说:“大家的功劳本王一直记在心里,大家的情况本王也有所了解,饭食不缺就是肉食少了些,当然若是有些美酒那就更好了,对吧!”
训练场顿时爆发出一阵大笑,喊着对的人不少。
李宽一抬手,再次变得鸦雀无声,满意的点点头,说道:“军中禁酒这是军令,本王也办法满足大家这个要求,不过军中休沐之时大家还是可以随意的喝的,至于肉食问题,就是今日本王召集大家前来商议的重点。”
话音一落,下方的士卒便有人敬礼喊报告了。
“中尉,想说什么?”
“殿下,您是否有解决军中肉食的办法?”
“本王还真有,据本王所知,台南地区的野猪和山羊并不少,所以本王决定在军中开办农场,驯化这些野猪和山羊,这些就是将来的肉食。或许有人会说,野猪和野山羊如何驯化?”
“报告。”
“说。”
“殿下,咱们知道怎么驯化,俺家里如今就喂了不少的野猪和山羊,就是不知晓农场是啥意思。”
“好嘛,你们竟然还做到本王前面去了,既然知道本王就不多说了,若是有不知道如何驯化的,便去问知道的兄弟。”李宽打趣了一句,然后顿了顿笑道:“那就说说农场,所谓农场就是专门负责养猪、羊、鸡鸭和种菜的地方。本王知道你们会说自己是厮杀汉,干不了这些妇人们干的活,但是本王今日就给你们说说这农场的重要性,相信你们以后会愿意自己开创农场的。”
“士卒不能干一辈子,本王也不能让你们都当官,这个道理,你们明白吧!”
“明白。”
“明白就好······大家都是为咱们台湾出过力、负过伤、流过血的功臣,本王记得大家的功劳,大家也清楚军中退役的情况,所以大家将来从军中退下来之后本王也不能对大家不管不问,总得为大家找一条出路,否则本王又如何对得起大家呢?”
“殿下,您咋就对不起大家咧,要不是您带着大家来台湾,俺们还在凉州受苦咧。”
“对,没错,若非殿下来了闽州,咱们也还在闽州受苦咧。”
·······
李宽再次抬手笑道:“你们能愿意跟着本王来台湾,本王是感激你们的,所以这些就不提了,还是继续说农场之事,军中开办农场就是为了你们将来退下来之后能有一个安稳的营生,农场养殖的肉食本王会派人采买供应大军,所以这门营生一直能有收入,大家退下来之后不必担心钱财的问题。
当然,也并非一定要在军中的农场,也可以自己开办,卖给百姓,至于能赚多少就得看大家的本事了,本王不敢给你们做出保证。而且,农场并非单单指养殖鸡鸭、牛羊,也可以是种植果树、专职养一种动物,比如养鸡就只养鸡,到时候本王会派人收购,大家也可以自行贩卖。”
李宽提出的这些办法,是个人都能明白了其中的好处,所以有士卒喊报告,开口问道:“殿下,这些可都是发财的路子,您就这么告诉大家了?”
“还是那句话,你们都为建设台湾付出了功劳,本王希望你们将来能衣食丰足,不必为退下来之后的日子担忧。”
一句话,让士卒感动不已,李宽甚至看见了不少士卒在偷偷的擦拭着眼角的泪痕。
趁热打铁,李宽没给士卒们反应的时间,笑道:“当然,咱们楚王军这么多人,也不能全都去农场,所以本王也给你们找了其他的出路。
据本王所知,你们之中不少人跟着李忠义的承包队学到了不少本事,将来退下来之后也可以自行组建承包队,凡是朝堂出钱建设的工程,本王会优先选择给你们承包,但是本王希望你们能保证质量,不过楚王军出去的士卒,本王相信咱们的品行那是顶尖的。”李宽朝众人竖起了大拇指。
众人再次大笑,有喊着殿下放心的,也有说必须的,总之都给了李宽感激的笑脸。
“如果你们认为这就是本王为你们考虑到的出路,那本王告诉你们,你们想少了,大家都是从台北到台南的,都知道稽查部的情况,知道稽查部如今在大肆招募人手。咱们台湾以后各市、各县,甚至是各镇都会设立稽查部,拿这些人手从哪里来呢?本王告诉你们,以后就会从你们退下来的这些人之中挑选。”
稽查部,自闽州时开始创办,士卒们多少知道一些稽查部的情况,就是不知道的也从家中妻儿的口中听说过,稽查部的权利可不小,所以打报告的人很多,李宽挑选了其中几人。
“殿下,稽查部那都是会识字的,俺们不识字啊!”
“让你们去稽查部可不是让你们写报纸的,而是让你们守卫一方百姓的安宁,处理城中的泼皮之类的,难道你们连这点信心都没有?”
“若是干这个,俺有信心,不就是差役嘛,俺表兄就在台北做差役。”
李宽不得不佩服士卒们的脑子,稽查部的寻常人员还真特么与官署差役的本质差不多,只是多了一个监督各地官员的职责而已。
在李宽给马周的规划之中,稽查部在各县建立起来后,官署的差役就被稽查部的寻常人员所取代。
都说百姓有自己的独到见解,李宽算是服了,点点头算是承认了士卒的话,接着说道:“但是,进稽查部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得要按照军功,大家能理解本王的意思,有没有不满的?”
“没有。”
“知道本王这次来台南是为了什么吧?”
“知道。”
“既然知道,此次出征就看大家能挣多少军功了,咱们一切全凭本事说话,没有问题吧?”
“没有······”
“没有······”
“没有······”
齐齐的三声大喝,喊声震天响,就连没参加的士卒也听出了其中的兴奋之意。
李宽止不住笑意,脸上灿烂无比,他没想到给士卒们安排退休后的路子,连带着战前动员也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