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听之下,李宽的话很有道理,实际上却是强词夺理,他率兵攻打广州在所有人眼里都是错的,攻打广州折损的将士和时间,这笔账算不到冯家的Wwん.la
不过,因为冯盎被李宽的话给气到了,魏征也被李宽索要的三十万贯给震惊了,两人一时间都没有思考出李宽话中的漏洞。
见李宽态度坚决,魏征继续劝说道:“楚国公,三十万贯确实太多了,更何况你所说的五十贯安家费在咱们大唐律法之中根本不存在。”
“本国公当然知道,不过本国公的军中一直是按照这样的条令实行的,五十贯的安家费在本国公看来还算是少的了。魏秘书监也不想想,牺牲的士卒都是二十来岁的青壮年,难道他们一生就只值五十贯钱财?他们一旦战死,家中的妻儿老小又该怎么活下去呢?”
这话给了魏征很大的启发,他沉默了,他在考虑是否回长安之后向李世民禀明此事,增加战死士卒的抚恤。
想想也是,大唐的百姓平均年龄不高,活到五十多岁却不成问题的,三十多年难道还不能挣五十贯钱财,更何况家中壮劳力战死,一家活计确实是一大问题。
虽说大唐战死的府兵会在县衙登记造册,有官府照看,不过不代表不会受世家公子的欺凌,当初李宽那句不能让士卒流血又流泪的话,魏征还是知道的。
魏征在沉默不代表冯盎会沉默,冯盎怒道:“岭南一个奴役卖不到一贯钱,殿下却要五十贯,真把老夫当傻子不成。”
“你冯家一家老小在本国公手上。”李宽回道。
冯盎算是明白了,这根本就不是抚恤士卒的事,说白了就是让他拿钱赎人。
让冯家一下拿出三十万贯的钱财,李宽也知道不可能,所以他提出了一个有效的办法,跟十万贯的首付,剩余的二十万贯分期付款,而且还是无利息的分期付款。
一年偿还两万贯钱财,只需十年便可还清,而且李宽还给冯盎做出了保证,保证冰店、茶叶的利益不少与两万贯,就算没有两万贯也缺不了多少。
对于李宽的保证,冯盎却是不信的,冰店和茶叶的收益他不认为冯家能分到两万贯的红利,但是利益确实不少,去年刚刚跟李宽合作冰店和茶叶,他冯家一年就拿到接近一万贯的分利,对冯家来说每年能拿到近万贯的钱财是一笔不小的收益,可惜好好的局面却被自家儿子给弄成了现在的样子。
听到李宽说要继续合作下去,冯盎不敢置信的问道:“殿下难道还愿意与我冯家继续合作?”
听冯盎的话,李宽就知道冯盎对于三十万贯的赔偿无异议了,他笑了:“当然了,打战归打战,合作归合作,两者怎可混为一谈,承包茶园和冰店的事乃是签了契约的,契约精神我还是有的,合作自然是要继续下去的。”
“既然承包事宜要继续,那咱们当初商定的亲事,殿下也不会毁约吧!”承包产业的事总归是比不上亲事的,毕竟冯家挣的越多受李世民的猜忌越严重,而且听魏征的话,冯盎再次确定了李世民对李宽的宠爱,亲事对于冯盎来说可比赔偿和合作重要的多。
“冯公放心,亲事乃是我亲口承诺的,我自然不会做出悔亲的小人之举。”李宽笑道。
“既然殿下如此说了,那老夫也就不计较了,三十万贯,老夫赔,不过得按照殿下说的分期付款进行。”冯盎很干脆,李宽都替他想好了办法,三十万贯他赔了。
魏征在想事不假,同样也在听冯盎和李宽的谈话,暗暗吃惊,三十万贯啊,说赔偿就赔偿,难道茶叶和冰店的收益每年真能挣到那么多。
当着李宽和冯盎的面,魏征很不客气的打探了冯家和楚王府的商业机密,冯盎实在人,对魏征没有丝毫的隐瞒,楚王府承包的冯家产业所合作的茶叶、冰店分利说的一清二楚,就连他冯家去年得到的分利也没有隐瞒。
听完,魏征看向李宽的眼神变了,变的有些热切,炒茶的出现,他知道,现在他和众位大臣喝的就是炒茶,不过他们喝的是李世民赏赐的,他没想到区区茶叶竟然有如此大的收益,冯家仅仅是三分利就能挣九千多贯,那李宽能挣多少,不用算也知道,在加上楚王府现在的酒楼产业、客栈产业,李宽现在的身家让魏征暗自咂舌。
这就是一颗摇钱树啊,自己跟着挣一点也不无不可啊!
千载难逢的机会,魏征没有放过,笑道:“殿下,老夫府上也有一些产业,不知殿下是否愿意承包?”
“魏伯父客气,魏伯父愿意让小侄承包,小侄自然愿意,带魏伯父离去之时,小侄修书一封给小泗儿,魏伯父派人与小泗儿商谈便可。”
“难道殿下将长安所有事都交给李泗了?”见李宽点头,魏征疑惑道:“殿下在长安的产业可是让许多人眼红,难道殿下就不怕李泗背叛殿下吗?”
“魏伯父说笑了,正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小侄既然用了小泗儿,就没有这方面的担忧。”
“好,好一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殿下大才,老夫佩服。”冯盎和魏征同时开口,两人相视而笑。
李宽微微一愣,这就叫大才了,难道这句话就没有出现过,随即一想才想到这句话好像是出自欧阳修的《朋党论》,在大唐还真没有出现过。
从接到圣旨到夜晚,李宽没有回过牙城,只是让胡庆回去交代王翼和刘仁轨带兵退出牙城,找地方安营扎寨,毕竟冯盎答应了赔偿,再留在牙城看管冯家人不仅没有意义,还显得自己很小气。
因为魏征的到来,因为冯家和楚王府化解了恩怨,冯盎特意吩咐人做了几桌好菜,拿出了自己珍藏的好酒,招待魏征和李宽。
冯盎十分大气,没有计较刘仁轨和王翼带兵绑了他的家人,吩咐人将刘仁轨和王翼等人请来了广州罗城的酒楼。
不得不说,冯家的家教很好,至少冯智戴和冯智彧就被冯盎教导的很好,正和刘仁轨、王翼说说笑笑的拼酒,至于挑拨莆田叛乱的冯智戭,世家大了难免会出现一两个不孝子嘛!
冯智戴没有计较李宽让王翼和刘仁轨打了自己一顿,冯智彧也忘记了去年的难堪,他与李宽合作茶园的事还是很愉快的,在家里的地位提升了不少,要不然今日的饭局哪有他的位置。
见场面热烈,李宽笑了,敬了冯盎一杯酒:“冯公大气,我佩服。”
“殿下谬赞了。”冯盎回道,既然李宽都说他大气了,他自然一口喝干净了杯中酒。
“冯公如此大气,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李宽口中嚼着鹿肉,看着冯盎笑问道:“冯公认为我当初所说的三国演义如何?”
“好,老夫至今都在回味。”
“那冯公认为咱们开茶馆,让人说三国演义,会有人来听吗?”
“殿下的意思是······”冯盎两眼放光,当初李宽在增城讲述三国演义的场景历历在目,若是让人开茶馆,让人讲述三国演义必定客似云来。
“没错,我就是那个意思,不知冯公是否有意再次合作?”李宽问道。
“殿下,你们所说的三国演义是什么?老夫怎么听得云里雾里的。”魏征刷存在感了,他确实有些无聊,他们这一桌就只有他与李宽和冯盎三人,李宽和冯盎说的他却听不明白。
“怠慢魏伯父了。”李宽拱了拱手,叫来了胡庆,让胡庆吩咐人把写下来的三国演义给送来,在李宽讲述三国演义的时候,他就想到了开茶馆,想到了让人讲三国演义,想到了将三国演义排练出来,所以每每讲完,他便回营帐记录了下来,现在倒是用不着他在讲述一遍。
“魏伯父看看吧,这就是三国演义。”待人送来手稿,李宽将手稿递给了魏征。
开篇的诗句就让魏征沉迷了,旁若无人的看了起来。
没有魏征打扰,李宽再次和冯盎商议了开茶馆一事,“冯公别小看茶馆,茶馆中不仅茶要收费,还可以贩卖瓜果,贩卖吃食,算下来可是一笔不小的收益。”
确实是一笔不小的收益,大唐娱乐匮乏,世家公子们平日的玩乐除了上青楼还是上青楼,上多了也会厌倦的,再者说上青楼哪有在茶馆听书来的有韵味。
冯盎知道三国演义的吸引力,他也猜到了李宽有一系列的宣传,茶馆会挣钱,他相信,但是没想到李宽还有这么多门道,竟然还能想出在茶馆卖吃食、瓜果。
“殿下,你曾说有酒无故事显得单调,那为何茶馆不卖酒?”
“冯公,想你这样海量的人不多,茶馆乃是听书的地方,是文化人的地方,你说说若是茶馆中出现醉酒的世家公子,那茶馆就少了那份韵味了。”
冯盎想想,确实如此,大家都是文化人,突然出现醉汉在茶馆口出秽语,那画面光是想想就让人感觉吃饭吃了一个苍蝇一般难受。
“那咱们茶馆还是按照当初的承包分利?!”冯盎笑道。
“茶馆的开设,我还是要承包冯公府上的产业,分利就按五五分成,就算是我替我家那尚未出世的小子孝敬冯公的。”
“那老夫就多谢殿下了。”
两人碰杯,相视而笑。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除了魏征之外,看过三国演义之后魏征就怒了,这是不尊重历史啊,三国的孔明先生虽让他敬佩,但也没有算无遗策,决胜于千里之外的本事啊,所以魏征自看完三国演义之后就一直要求李宽改,要李宽按照历史记载写。
大唐的儒家学者就是这副德行,凡是都爱上纲上线,都说是演义了,何必那么较真呢,最终李宽也只能好言相劝,至于改三国演义,他没有做,自己有几斤几两自己清楚,在写书这样的事情上自己纯属于闹山的麻雀没有二两肉,让自己说说、照抄还行,让自己写书那简直就是无稽之谈,书都没有资格写,他更不至于狂妄到认为自己有资格改写历史名著。
在广州停留三日,李宽做到了言行一致,亲自拟写了承包计划书,确实是五五分成;冯盎也做到了言行一致,三日的时间筹齐了十万贯钱财交到了李宽手上,李宽这才带着楚王军准备启程回闽州。
临走之前,没忘记尚在广州的魏征,邀请魏征去闽州坐坐,魏征却以朝中有要事给拒绝了,只是在李宽临走之前将李宽亲手写的三国演义给要了过去。
带着大军和赔偿的十万贯钱财,李宽朝冯盎拱了拱,正式启程回了闽州,也代表这场战正式的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