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天凉,您还是进屋歇着吧,殿下肯定会回来的。”小桃正劝说着在殿门口往外望的李母。
怀孕的女人嗜睡这是常理,可是在李宽离开万春殿之后李母便醒了,坐在殿门口的躺椅上,身上披着一件貂皮缝制的褥子,双手捂肚子不说话,就那样呆呆望着,像着了魔一般的双眼死死的盯着不远处的拱门,好似没有感觉到刺骨的寒风。
“下雪了,小桃,宽儿出门时可曾带伞?”
劝说的话不知说了多少遍,却从未听到李母应声,小桃没想到李母会突然说这么一句,下意识的回道:“娘娘,殿下出门时怀恩带了。”
关心则乱,李母大抵也是如此,就算李宽忘记了,怀恩总不会忘记的。
回答李母之后,两人都陷入了沉默,小桃脸上的表情显得很怪异,有忧愁,有幸运,也带着一点点责怪。
大概是在为自己而忧愁吧,毕竟能选召进宫的宫女不至于沦落到吃不饱饭的境地,或许有些宫女是想入宫见识见识皇宫的繁华,抱着自己能有幸得到皇帝宠幸,一飞升天的想法,但小桃不是。若是没有被选召入宫,或许她此时正和家中的弟妹堆雪人吧!
想当初和她一起进宫的小姐妹已经剩下不多了,在阴寒的深宫大院中处处得小心谨慎,稍有一点差池便有可能身首异处,就是幸运的也是一顿板子,她能伺候和善的李母已经很幸运了。李母或许就是小桃在宫中唯一能感受到的温暖,心情大抵就像当初的怀恩。
至于责怪,便是责怪李宽,毕竟李母平日谈论最多的还是李宽,可她却从未见过李宽进宫请安,在她眼里李宽显然是有些不孝的。不过,值得高兴的是李母口中的儿子到底还是来了。
小桃的话音落下不久,两个身影出现在拱门之前,李母笑了,笑容很温暖,像似能将漫天的雪花融化一般。或许她不知道该与李宽说些什么,但是只要能看着儿子,便觉得心满意足。
“娘,您可是怀着身子,受不得风寒。”不远处的李宽关心了一句,看着李母的笑容不由的加快了脚步。
“殿下,您还是劝劝娘娘吧,自您去找太上皇之后,娘娘就一直在此。”
李宽诧异的看了小桃一眼,这到底是有意提醒还是有意提醒呢?
事实上,李宽还真未想到李母会醒的如此之快,毕竟当初在桃源村的时候李母养成了习惯,一般都会睡一个时辰左右,他一来一回也不过大半个时辰而已,若不是碰到了下学的皇子回来的时间还会更快,满心以为李母还在睡觉呢!
“娘,您进屋歇着,要不孩儿在宫中多陪您两天?”话一说完,李宽就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这不是给自己找不快吗,若是真在宫中住两天李世民还不得找自己发泄发泄。想到此,没等李母答话,立即改口道:“还是孩儿接您回桃源村住几日吧,当初您的屋子一直给您留着就等您回去了,况且有师父在桃源村,安心。”
“殿下,娘娘怀着身子呐。”小桃提醒了一句。
李宽不想住在宫里是真心的,想让李母回桃源村也是真心的,可是听到小桃的话,他也知道自己想的有些简单了,按李世民性格是不会准许的。
“算了,还是孩儿在宫中陪您几日吧!”说话间,李宽将李母扶进了殿中,李母只是说了一个好字,便没再多说什么,只有那脸上的笑意藏不住。
这一住就住了五日,期间李世民没有来打扰过,也不知道是在忙什么,李渊倒是派遣小黄门来询问过李宽何时回桃源村,再得知李宽要在宫中陪陪李母就在也没来问过了。
就算没有李渊和李世民的打扰,李宽也是苦不堪言,五日的时间可不是仅仅呆在万春殿陪李母,还得去拜见宫中的大小妃子,到最后都不知道他自己的脸还能不能笑出来。
从小桃口中得知李母时常给后宫中生育子女的妃嫔送礼,他多少还是猜到了母亲的心思,可是在他眼中根本就没必要。
拿下了凉州,只需在桃源村乖乖的待上几年,突厥平定之后便出任凉州,在凉州好好干几年就是李世民也不敢拿他怎样,后宫中的妃嫔又算的了什么。况且现在李母乃是皇后之下唯一一位被封妃的妃子,若是常常给人送礼反而让人低看两眼,平白被人看轻了身份,得不偿失。
凉州的事情不敢说,说了只怕会见到泪流满面的母亲,但是身份的事情可以说。
“娘,您以后别给后宫的妃子送礼了。您现在是德妃不再是当初秦王府的侍女,就算您没被封妃,您也是皇祖父他老人家亲封的楚国夫人,按品阶,除皇后之外后宫无人能比,况且您还被封了德妃,咱们可不能让人看轻了。孩儿知道您是为我打算,也知道按孩儿性子将来会受些苦楚,可孩儿宁愿将来受苦也不愿见您给人赔笑脸。您可一定要记住了,以后孩儿送来的礼物别送人了。”临走之际,李宽嘱咐着李母。
“好,为娘记住了。”李母笑着,伸手摸着李宽的小脑袋。
“小桃,本王一直忙于杂事,一切有劳你多照顾本王母亲了。”
话音落,李宽对着小桃行了一礼,小桃哪敢受李宽的礼,连忙躬身退开,口中喊着不敢。
“行了,快走吧,又不是不能进宫。此时回桃源村正好能赶上午饭时间,宫里厨子做的菜越来越差。”马车之上的李渊显然是被胖厨子给养叼嘴了,有些急不可耐。
再次对李母说了几句,李宽才登上马车,上车之时还特意给怀恩使了个眼色。车轮滚动,马车缓缓离开皇宫,回的不是桃源村,而是前往东市的有间酒楼。毕竟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为的就是等李渊回长安去有间酒楼,况且他还在宫里劳心费力的写好计划让老柳给小泗儿送去,现在哪能忘了。
马车在有间酒楼的门口停下,在酒楼门口等待的小泗儿便从暗中大摇大摆走了出来。
马车突然停下,李渊不经有些疑惑,问道:“这就到了?”
“到了。”李宽笑道。
两人下车,李渊抬头一望,笑道:“有间酒楼,你小子的一间酒楼开满了长安还不知足,居然还弄出个有间酒楼。非是祖父说你,你小子也是做学问的人,一身学问难道是学到狗肚子里去了?你看看酒楼的名字,有间酒楼,还不如当初的一间酒楼呐,简直不堪入耳。”
李宽翻了翻白眼,没说话,做了一个请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