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酒你有故事吗?”店家喃喃自语的念了两遍,不似之前的憨厚反而生出了一股豪气,“好,说的好。故事有,只怕你这个小娃娃吓着。”
这话李宽不爱听,听个故事还能吓着,前世看过那么多的恐怖片也没吓着,还能被你吓着,“尽管道来。”
说的很豪气,只是听到店家的开口他真的被吓着了,不仅是他就连护卫们也吓着了,只因店家出口言道:“吾乃山贼头领。”
不过也就是突然一惊,之后便没有了其他的感觉,毕竟李宽不是傻子,人都敢直言自己是山贼,想来现在也从良了。况且听店家之言,明显就不是一个山贼能说出来的话。看了看店家怀中的小女孩,静等着店家的下文。
见李宽的神色店家也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这故事有些冗长,咱们回家再叙。”
将碗中的酒喝尽,放下怀中女儿,这便开始收拾酒肆中的酒坛,酒坛不多,加之李宽让护卫们帮忙,一行人便回到了不远处的屋子。
茅屋不大,估计今晚得和护卫们挤一挤。
小院中一怀孕的妇人正在案板上切着野草,想来这是给笼中的鸡弄得鸡食。妇人很漂亮也很懂礼,明显不是一般的山野村妇,李宽极度怀疑是这个山贼店家抢来的。
店家在妇人身边低语了几句,妇人去了厨房准备饭食。
饭食不多,仅够众人吃一两口,想来店家家中也没有多余的粮食。不过护卫们倒是不需要吃,毕竟这次出来李宽没打算早早回去,在路过集市之时买了不少的干粮饼子。对李宽来说饼子还是有些吃不惯,不过现在有饭食自然不需要吃那干涩涩的饼子。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山野之地能有一片遮身之瓦已是不错,现在还有饭食李宽很感激。朝妇人施礼,回到桌上等着店家的叙说。
不知是为了保护李宽还是为了听故事,护卫们拿着饼子直愣愣的站在不大的屋中。
有酒、有观众,这是一个说故事的好时机。
“吾名王翼,原本乃是江都人,在江都我王家也是数得上的富户人家。家中从商吾父要吾经商,但那时天下已有乱象,若无一身武艺如何能在这乱世保得平安,为此吾曾到各地拜访名师。终在蜀地寻得名师,习武五载,回到家中却只见废墟一片,打听才得知杨广巡行江都,吾一家百口尽数被屠。”
说到此处,王翼有些戚戚然,李宽听的也有些伤感,当年隋炀帝三巡江都,导致多少百姓累死在河岸边,又有多上富商被勋贵侵占家财,到现在这已经是一笔烂帐了,当朝勋贵也没人还记得当年之事。唯一能记住的就是那些存活下来的家人吧!
微微叹了口气,“王大哥,你能说我吗?听着吾真是不习惯。”
王翼一愣,这小公子真奇怪,明明是位贵人却又不喜礼数。
喝下一碗酒,继续说着,“当年为报家仇,我便投身了瓦岗军。”
“等等,我可是知道瓦岗军投了李唐,投降后李密那奸贼又带着部下反叛自立,最终被平定。虽说被平定但是除了少数将领外,多数将士归顺我大唐,现在军中有不少的瓦岗军都成了武官,按理说王大哥有一身武艺又有学识,想来在瓦岗军中职位不低,归顺大唐现在至少也是郎将,为何成了山贼?”
“小兄弟不知·······”
“大胆,你是什么身份,竟敢······”怀恩听到王翼叫李宽小兄弟便出口喝到,见李宽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怀恩这才没继续说下去。
“看来这位公子不是一般人,吾失礼了。”
“下人不懂事,王大哥你继续说。”
李宽还是很和善,但是也不同以往。若是以往肯定会让王翼叫小兄弟,可是现在只是让王翼继续说就不在多说了,毕竟他也知道什么叫做地位的差异。
“当年我投身瓦岗军时,那时还是翟让大哥的首领,魏公为辅,那时也是我最痛快的时候,屡败隋军。随后瓦岗军势大,魏公谋害了翟让大哥,但当时我一心想着报仇,根本就不在意谁当首领。可是别人却不这么想,导致军中不稳,屡次败与隋军,魏公被杨侗招抚。但是我又怎会去那敌军之中,便带着一帮弟兄落草为寇。”
“原来如此,只是王大哥当时为何不投靠唐军?如果当时王大哥带着弟兄投靠唐军,现在也不会沦落到贼匪的地步吧!当年瓦岗军中的程咬金、秦琼、徐世绩现在可都是当朝国公,王大哥可有后悔的时候?”
不知是不是想到当年一起征战的兄弟,想了很久,才轻轻一问,“后悔吗?”只是不知是在问李宽还是在问他自己,喝了一口酒,坚定道:“不后悔。当年也曾想过投靠,可是见到了许多兄弟在战乱中身死,为了这些跟着我的弟兄便熄了继续从军的想法。如果还在军中厮杀,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到现在,现在有妻女没什么好后悔的。这年头儿啊,死人太容易了,或许昨日才在一起喝酒吃肉,明日就被阎王爷叫去了。就是这落草为寇,当年跟着我一起出来的几百弟兄现在也只剩下百人而已了。”
等等,这不对了,还有一两百人,还以为这王翼从良了,原来真是山贼啊!特么的老子这是自投罗网了?这可得打听清楚了。
不仅李宽心怕就是护卫们也是一惊,老柳和护卫们同时摸向腰间,可惜没带横刀,只好死死的盯着王翼。
连忙稳了稳心神,“王大哥,你说还有百人?”
“小公子这是怕了?没必要,虽说我们是山贼可也不是什么人都抢,我们只抢山贼。”
这话听的护卫们有些发傻,你特么自己都是山贼还去抢山贼,难道这世道变了?
李宽倒是明白了王翼口中的话,微微一笑,“我还真是不得不佩服王大哥的道义。”
王翼笑道:“当年带着一帮兄弟辗转四处,最终才在这南山落脚。虽说我们落草为寇可是我们有我们的道义,不抢路过的百姓和善人。这些年见的多,也看得出小公子是和善之人,所以大家尽可安心。”
李宽端起酒碗和王翼面前的酒碗一碰,一口便干了,朝着王翼笑了笑。